但是还是架不住佛门各宗当中的有识之士,以此整顿教门为契机纷纷聚附到了他的身边;形成了如今大都督府下的顾问团体当中,由义信、虚中、贯休、齐己构成的“一老四僧”的局面,又有藻光、长仃子等后进之辈;此外执掌机要文书和内外承发往来的袁静和廖远,同样也是最早不忿佛门弊情而还俗追随的弟子。
此外,大都督又规定了严格的佛门清规和修行章程;依靠户口比例规定寺院和出家人的上限,禁止接受衣食等基本需求以外的多余供奉。是以自太平军治下的佛门弟子不但剃度出家,有着专门的报备和登记流程;就连任何想要出师的佛门子弟,都要到指定的地方去以入世修行为由,为百姓启蒙授学或是行医用药、参与营建等等。
因此,虽然在明面上大大规范和约束、限制了佛门的发展,但也在私底下变相扩大了佛门世俗化的影响力,而变的更加亲民和贴近普罗大众来了。之前还是只是局限于岭外一隅,但是随着太平军治理的底盘越来越大,这就不免让南方的道门中人有所危机感和不安了。
要知道,道门才是李唐立国的根本教门,经过历朝历代佛门兴衰成败的竞争,而始终屹立不倒;甚至成为了武宗灭佛的重要推手和助力。但也因此与李唐王朝捆绑过深,而随着朝廷权威的衰微,不复当年的兴盛和风光了。甚至一度初代天师张道陵和陆修静传下来的道法,现在都快要失传了。
尤其是在南方的天师道或是上清派,相对于被重整之后呈现出新面貌的南禅、天台、律宗、净土莲宗等佛门各派,几乎是一个能打的都没有;或者说这些喜欢躲在名山大川深处避世修行的道家人士就是一团散沙,也要反应迟钝的多。相对于积极改弦更张附和新政的佛门,往往直到太平军找上门来了才有所触动和改变。
所以现在一步晚就步步晚了,以至于在那位太平军之主身边,就只有一个潭州三友之一的顾问道士齐己,和内书纪吕岩这个受过符录的半个道门中人,勉强可以作为道门的存在象征。是以当太平军眼看掩有大半天下而即将进取中原之际,自然也有人痛定思痛的团结起来想要为此争取一二了。
而韦庄虽然不是在籍修行的道门中人,却是与之关系匪浅;早年甚至还有过一位玉真观女冠出身的红颜知己。只是命运弄人,早年的韦庄屡试不第,又兼家门贫寒而有弟妹需要赡养;因此,终究无法与之深交久处下去,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还俗成为某位权贵的外宅。
但是事隔多年之后,又像是命数所开的玩笑一般,他在被当作某种意义上的交易品,而从上京押解过来的那些旧朝宗室、官眷中,再度见到了这位容貌不改多少的昔日红颜。然后仿若是剧场中上演的悲欢白剧《破镜重圆》一般的,自然而然的想办法走在了一起。
然而这些女冠的存在,却让这些道门中人再度发现了一条,可以曲线迂回逢迎太平大都督府的捷径所在。因为有唐一朝包括历代公主在内,大量宗室女眷投身其中的缘故,这些道观女冠的存在俨然成为世间女子风气开放之先;
因此,其中既出过玉真公主这般门下广纳天下名士,为朝廷推举过王维、李白等贤良的宗室典范;也出过身为状头之妾却在道观中艳帜高张,写下过“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的名句,最后却因为情妒杀人被处斩的奇女子鱼玄机。
因此,在太平军所倡导和推行的,令民家女性出来抛头露面做事的新政当中;这些原本就相对风气开放又生计来源渐短的女冠,自然而然的当先响应出来做事;而又如鱼得水一般很快在其间的医护、文教位置上占据了一席之地,也通过自身的干系很是影响了一大批人的态度。
韦庄便就是其中之一,至少他而又觉得佛门独大的态势,对于太平军的大业和将来新朝的根基巩固,并不是一件好事情;因此能够顺手帮上一点是一点。然而,杜光庭的反应却让他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