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远处的萧关墙头上再度传来激烈的鼓号声,却是负责进攻的番汉兵马眼看势头用尽,而不得不在城头大片
叫骂和嘲讽声中,如同海边浑浊退潮一般的忙不迭争相收兵撤还下来,而留下一具具在雪地里、墙根下迅速冻成
硬邦邦尸体和杂乱无章的器械,还有大片大片暗红斑驳的颜色。
“这盖(洪)贼头不愧是贼中顽悍,据地而守倒也算是滴水不漏;再加上大件器械都被冻上了而物料输送不易,
只怕短时之内温末等部没有什么像样的进展了。。”
郑畋又自言自语的叹然道:
“不过,朝廷又何尝就指望他们这一路呢?”
而在西京凤翔府(岐州)扶风城(今陕西宝鸡)的节堂中,被郑畋所念叨的凤翔节度使李昌言,亦是身穿会宴锦
袍而内罩明光甲,眼睛通红瞪着堂下而嘶声道:
“还有谁,尽管站出来便是,”
“我的命就在这儿,哪个还想要朝廷富贵的,尽管来那便是了!”
而在他面前横七竖八打翻了一地酒菜佳肴的桌案之间,以及左右环列的一众将士脚下;已然是横七竖八躺了一地
尸体和流淌着一片片正在慢慢凝固起来的血水,其中甚至不乏一些朱紫冠带。
只见这些手执犹自沾血刀枪而脸色森然、肃穆的将弁,却是纷纷垂下兵器躬身拱手道:
“自当以节帅马首是从!”
“凡是都听将主的。。”
“这就好了,都到着这个地步,我辈难道还有覆水再收的可能么。。”
李昌言绷紧的面容才稍稍松弛下来:
“若不乘势除去这些总想着靠翻覆得利的首鼠两端之徒,那天暗中偷偷开了城防,大伙儿的全家老小岂不就是就
是死无葬身之所了!”
“传我令下打开府库,好好的犒赏儿郎们,只要能够在郑老匹夫当前坚持下这一阵子来,长安方面必然有所对策
和接应的。。”
而在雪花漫天飘舞的关中大地上,一只来自长安方向的大队人马也在厚达尺深的雪地里奋力跋涉着。
而骑乘在为首的马背之上,须发皆因为雪粉而变成白茫茫一片的新任京畿游弋使,殿前仗班统领,拱卫军副使兼永宁侯黄石,也在用力捂着怀中的手炉而大声抱怨着:
“这杀千刀的官狗子,还真选择这个时节来攻打了!难道就不能让爷们安生一个冬天么?真是不要命的疯癫。。”
“更可恨那当政的李(君儒)相公,黄王让他运筹备敌备了几个月了,都备到哪儿去了。就只顾着五陵挖出来那点出息么?”
“如今空有偌大个长安城可用,却害的咱们空有儿郎不少,但冬衣柴碳就没有齐备的。。强令赶到西关去这不要人命么?”
“还是多亏了赵侍中那边的协力,不然我辈还在城外营中蹉跎呢!对了,咱们已经到了那里了?”
说到这里,换过了渐渐冰冷的手炉而呵着烟气的黄毅,对左右突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