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是京畿的宿卫将门出身,自一名小校以诸般戍边的功绩崛起军中,还亲自参与讨灭了巨贼王仙芝的本部;更别说他一个人从家乡逃出来后,仅仅依靠名声就能赤手空拳在浙西之地,拉起号称十万人马大军来的壮举。
因此在日常里,有意无意聚集在他身边的人等,自然而然会形成相应放风场合当中最大的一个团体。然而,今天的情况却有些不一样,他们更多是聚集在了专门提供文抄书刊的亭子外,而热切的讨论起来自几份新印文抄上的消息:
“淮扬的那位高郡王已经被执送到了江陵了,”
“据说还要在昔日节衙校场上示众三日,以供军民百姓前往参观呢?”
“太平贼这真是欺辱太甚了,这不但是杀人还要诛心么?”
然而听着这些看似愤愤不平却又是老调重弹一般的话语,人群之中作为曾经的江西观察使,东阁学士,也是这些人当中另一个小团体和山头的高茂卿,却心中平淡无波的多了,甚至有几分无奈和自嘲起来。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也是那位高渤海、高太尉一笔写不出两个高字的同宗,更变相承蒙过这位的恩泽所在。但是如今与他同处于此的各色人等,只要那个不是如此过来了的呢。同样的事情经历的多了,也就自然麻木不仁了。
因此,他从周边人等的预期当中,已然听不出多少当初让人惊讶和震撼亦然的味道了。或者说他们已经在心理上的潜移默化当中,接受了这太平贼造成的诸多既成现实;而不再特别惊讶一个又一个曾经位高权重的人物,成为了贼军的俘获。
反而是在这些普遍的愤慨之色和悲叹不一的神态之下,是蕴含在眼神交错之间的闪烁其词或是若有所思的种种。因此,这些话语更像是处于旧日身份和立场的惯性,而不得不有所表示的例行公事而已。
事实上,在被迫参观过了校阅场上被拿出来展示的那十几副各色旌节旗鼓之后,已经有人开始私下揣摩这些已经具有大半数东南和西南之地的太平贼,究竟什么时候开始进取中原,乃至将当朝宰相之流给游街示众之后送进来;
如今看来,这位昔日的“南天鼎柱”高使相、高郡王,显然便是第一个开端,但却不会是最后一个被俘的国朝宰臣。
更有人信誓旦旦的传言说,这些贼军从东西两京所获许多宗室、门阀的亲眷女子,而令其强颜卖笑于行院之中,而专供那些贼中将官寻欢作乐以为折辱和厌胜之法;只是说起这个话题的人未免有些眉飞色舞而满是羡慕妒忌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