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0章 孤魂流落此城边

唐残 猫疲 2283 字 6个月前

不但将面对口外浅海沙滩地上的小港区,给拓宽和加固成足足十条通行大车的栈桥和泊位;还围绕着原本狼山镇所在——背靠小山包的斜坡地,用江南运来的三合浆和大块烧砖,修筑起了一圈八棱形的城寨来。

在每个棱角之上还布置了可以小范围挪移的炮位和四寸长炮,再加上墙垒上版筑夯土而成,方便弓弩火铳攒射的碟口,可谓是固若金汤的将港区和周边延伸出水面的一大片范围,都纳入到了打击威胁之中。

因此,眼下狼山镇的主要任务和存在意义,便就是隔断大江水系与东南外海之间,就此联系往来的输送通道和军事上互为呼应的可能性。至少,当初那些淮南水军绕道外海袭击江口以内的事情,是不可能再轻易发生了。

——我是各表的分割线——

襄州城西郭,来自关东地区的前大唐东都分司留守刘允章,也在某种忐忑心情当中步入当地大讲习所的侧门之中。

他乃是咸通九年特科贡举的进士,后来历任省台翰林学士承旨、礼部侍郎。也执掌过朝廷的贡举,又一度出为鄂州观察使、检校工部尚书,后迁东都留守。

直到黄巢犯洛阳,身为东都留守的刘允章既不能拒,而主动率一众文武出迎归降,以为保全阖城上下,结果也导致他在士林里的名声大坏,被市井小儿的歌谣讥讽为“贼直谏”。

刘允章本以为自己就此坐废家中枯守等死了。但没想到南边的太平贼突然对自己起了兴趣,只是一纸通告之下就把他从隐居的坊里重新找出来,连带十几名家口一路迢迢的送到山南东道来。

“穆。。。内官?”

然而他很快意外无比的见到了,前来相迎和带路的前内黄门使穆好古,以及他身后跟随着脸色有些阴郁冷鹫的无须男子,却是来自淮南监军院的小使张承业。

“见过刘公,接下来刘公的行程和安置,便就由杂家来带领了。。”

穆好古笑容可掬的热切招呼道:

“其实杂家也是颇为羡慕刘公的,当初一封直谏书名扬天下;更是令罗总监、杨资政赞不绝口;更莫说,如今大伙儿可都学过您的‘八入九破、八苦五去’之说啊!”

“只可惜朝廷既不得所用也不纳诤言,反而令刘公这般人物闲投散置。。乃至当初黄王大兵所至,若不是刘公舍身折节相求的话,只怕神都上下皆为齑粉了吧。。”

听到这话刘允章却是感触莫名的有些辛酸和眼润起来。自己早年也是有过生民治乱的大抱负和志向的;当初朝廷令他主持科举考试,就出了个题目——《天下为家赋》,便有人上奏说他存心不良顺势被贬官外放。

于是,在经历这些让人心灰意懒的事情蹉跎多了,他也不得不为了身位前程计而和光同尘,最终泯然于众衮衮诸公,本以为就此浑噩余生了,却世事弄人一般的难免晚节不保。

当初贼军席卷中原而兵临城下,诸多节帅、守臣皆不能制,朝廷赋予众望的大臣(崔安潜、杨复光)、名将(曹全晸、齐克让)也相继败亡或是逃走;

他这么一个闲投散置的东都分司留守,也被赶鸭子上架式的拉出来面对汹涌而来的贼势;在此局面下他还能做些什么呢?难道就只有事到临头束手一死以报国家厚养么;

为国死节倒是一了百了的容易了,但是若是因此激怒了正当气焰嚣张难当的贼军,那偌大的神都上下怕就不是死上他刘允章区区一家,或是抄杀一些文武官员那么简单了。

正所谓是这般忍辱含垢、屈身事贼的骂名,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担待的起;身份低了分量不够不足以打动贼首之,而态度太过强硬了死了也就白死根本毫无益处。

所以最后就只有自己挺身而出,努力当下这个骂名和罪责了;事实上此事之后,就连他的亲族子侄也与之疏远;蓄养的那些幕僚、门人、清客们,就竞相不告而别或是留书出走,以示不齿为伍的态度。

其中更有一个李磎的司马,居然裹挟了他在留司里的尚书八印,就此逃归地方躲藏起来,而留下他来面对贼军的所求,而世人还为之叫好和称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