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满心悲愤与无力的哥舒蒂奇,却是再也不敢放开她而任凭抓挠踢打,却是生怕这一松手就再无相见之日了。这一幕也再度惊动了左右正在打扫战场和清点缴获的太平军士卒;
很快就有百姓中征募而来的两名粗壮妇人,将受惊癫狂的女子给搀扶了下去另作安抚;而只剩下璞巾被扯拉掉,满头满脸都是血痕和豁口的哥舒蒂奇,呆若木鸡的留在原地悔恨不已。
毕竟,若不是他一心想要报效这个已然绝望无能的让人无法安身和苟活的朝廷,包括他的女人在内的乡里们又何苦遭此灾劫和噩运呢。最不济,再面对那些官军抄掠的时候,他也有保护家人到最后一刻的能力和机会。
而在这一刻,他痛恨这个让人看不懂的世道,也痛恨那些肆无忌惮纵兵为害的朝廷王师;但对这些扰乱天下而逼的君父浪奔出幸的贼军,同样也习惯性的保持不了多少好感。哪怕他们的主张听起来道理和情由。
只是眼下的哥舒蒂奇虽然侥幸找回了妻子,但是也没有了可以回去的家园了;而偌大的关中不是贼军就是官军,或是那些亦民亦盗的土团,又有何处可以让人独善其身呢。
所以,他在短时之内为了自己和妻子苟安计,还只能使继续仰仗和依附这些号称”贼中之贼“,形制行举”最似官军“的太平贼,而随波逐流下去一段时日了。
至少他一直以来就未曾见过这些贼军,有过无端的烧杀劫掠行为;就算是截获了官军和藩部手中的百姓,或是打破了一些拒守的土围、庄子,也只是把人给集中起来转送到南边集中看管。
这样哪怕是在那儿不免受到了相应奴役和疲于奔命的驱使,也总比在官贼交加往来的屠戮当中,无端丢掉了性命好上一些。而哥舒蒂奇同样也要为找回来的妻子考量。
他需要有足够的条件和待遇,来治疗妻子身心上的创伤,并且给她一个相对安稳的调养环境;而不是继续流离在军中触景生情的进一步将癫狂恶化下去。这就需要他更多的卖力表现,好在贼中体现出自己的更多价值来。
这既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也是为了向那些残害乡里的藩胡们报仇的必然过程;哥舒蒂奇就是如此安慰和宽释着自己,而主动来到了有过几面之缘的校尉张东面前,顿首拜倒恳声道:
”多谢贵部得以令我家人团聚。。“
”没啥好谢的,只是顺手之劳而已,更何况事前还答应与你的不是?本军一贯说到做到不假虚妄的。“
中等身材而越发气度沉厚的张东,却是不以为意的摆手道。
“倒是接下来你找回家人之后,又有什么打算。。是打算携眷到南边去避一避,还是继续随军见机行事呢?”
“什么。。贵军可放我等离去?”
哥舒蒂奇不由惊声道:
“这个自然了,本军素来没有强求于人的干系;更何况这也是你应得的好处。。”
张东点头道:
“其实小人还可为贵部稍尽绵簿之力,”
哥舒蒂奇连忙抢声道:在说出这话之后他心中有什么郁结已久的东西,也像是豁然开朗和通透起来而继续开声:
“其实小人依稀记得渭河水道之上,有所可以快速抵达咸阳城下的航路所在。。愿为贵军勉力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