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能如何?”
拓跋思谏再度打断他道:
“就算击破了这股贼军再直踹其后,然而这么一耽搁和拖延,正在与前方交战的贼军本部也该得到消息,有所戒备和应对了。难道拿我部余下健骑去直冲贼军严阵以待的本部么?”
“我军尚可袭夺其粮道和埋伏后路,以待更多战机啊。。”
这名藩将却是有些急切辨说道。
“你莫不是忘了,这可不是本部生息的地斤泽,也不是横山,而是你我皆陌生的关内汉域,我们这支人马孤军在外,就算袭夺再多的贼兵,于部帅那儿又丝毫何益处!!!”
拓跋思谏毫不犹豫的训斥道。
“我意已决,立刻吹角鸣金收聚人马,就此退过河去与本部汇合。。我将亲率鹞子队为殿后。。”
不久之后,在昏黄的天色之下,太平校尉张东望着远远退却而去羊头大纛下的党项骑兵,也暗自松了一口气;松开了手中满是汗水的小戟。他带领的这半营多步骑,可是从对河攻战正酣的本阵当中,临时抽调出来应敌的。
因此无论是干粮食水还是箭矢子药器械,在仓促之下都没有能够携带上多少;因此这白日里一番激战下来之后,大部分也是很快消耗殆尽,而只能靠着百十杆火铳和两门专打散丸的马驮小炮,在关键时候来威慑和压制一时。
因此,若是那些藩骑一开始强攻不下,就转而袭扰和牵制的话;那他们除了结阵还真的是无法可想,只能在火器耗尽之后就凭刀枪近战硬拼了;为此,他还在镇中预留了几十骑聚集起来的斥候和讯兵,以备万一。
至少在全力拖到夜幕降临,不得不让大家分散突围的时候,这些尚有余力的骑兵也可以吸引和分散那些藩骑的注意力,而进一步拖延他们的进程和混淆方向。
结果,在最后几组散丸都发射光之前,居然是这点以备万一的生力军恰巧就派上了用场,不但击退了那些党项藩骑挽救了岌岌可危的局面,还令剩下的党项藩骑也主动退却了。
然后,在张东强撑着疲惫身躯一遍遍的检视和鼓舞之下,他们就这么依次轮替维持着外围的基本阵型,低声的救治伤员和整理器械;直到天幕将被黑暗笼罩下来之际,突然就见到从大队党项军撤走的河岸上,再度冒出一些牵马的人影来。
太阳最后一点余晖映射在他们身上的甲衣反光,哪怕隔得这么远也能看得清清楚楚;赫然是那些党项藩骑所留下的最后一点后手,如果之前就迫不及待追上去的话,只怕就会撞上这些可以留下来的“惊喜”了。
然而这时候,张东却是有些福至心灵的突然下令道:
“吹号,擂鼓,做出乘势抵近追击的态势来。。”
而就在太平军擂鼓吹号前进的声响“欢送”当中,这些相隔甚远的党项精骑也有条不紊的跨马上岸,又在大片河水荡漾之中横渡而去;而在对岸再度滚卷起的烟尘当中,亦是大队去而复还的党项藩骑。
见到这一幕的张东,却是莫名其妙的安心下来了;因为依照他多年戍边镇压和对抗蛮夷所留下经验和直觉,这种大张旗鼓反而是对方虚张声势信心不足的一种表现。
他们就这么隔河相望着,目送着最后党项藩骑也彻底消失在夜色的黑暗之中;又过了不多久,张东就见到了来自上游方面星星点点的火把长龙;那是举火夜驰的先行骑兵,然后是更加密集的连片火光。
却是十数里外的本阵方面,已经成功击破交锋中的党项主力阵营,并且在第一时间就抽手给他们派出援兵来了。张东这时才像是一下子脱力似的,毫无征兆的跌坐在地上再也不想起来了。
——我是退敌的风格线——
而在另一处重要战场的长安城中的当中,却是再度陷入了某种短暂停止交兵,而隔着横街对阵的相持当中。
然而已经移镇道朱雀门内,并且相继得到城外各路败退消息的行营都统崔安潜,却在背手对着刻画着长安全城的铜板图舆,念念有声道:
“太平贼,竟然是这太平贼倾力而出了。。令我光复京师大计功亏一篑了。。难道难道穷尽人力之谋,终究是不及天数使然呼?”
“相公尽管放心,官军虽然在城南暂时不利;但是自从我河东将士投入之后,那贼军就莫能再进分毫了。。怕也是远道而来的强弩之末了。”
在旁的行营都虞候张彦球,连忙低声宽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