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虽然话不多,时不时顾盼巡娑左右的目光,隐隐还有某种被千锤万锻之后镔铁似的坚韧和森然,却让王仁寿攀谈和打探的语气不由自主放低了几分。
此行杨师厚的任务,则主要是考察在浙西的太湖流域,择地地进行养马和建造大型牲畜厩场的可能性。毕竟,自从春秋战国时期的吴楚争霸开始,这里就有大量使用战车和骑兵的记录了。
虽然不可能养出具有北地特色的健马、战马来,但哪怕是作为普通代步的骑乘马或是挽马,也是有着极大的用处和需求的。毕竟,这个时代还没有点出蒸汽机科技树之前,畜力始终是各种工矿生产的重要辅助手段。
就像是江西道赣州附近的龙山大草场,虽然太平军入手的较晚但是已然存栏牛畜近十万头每年出栏的马匹上千,大畜高达五六千头。
此外,又有收复邵州湖南邵阳市全境后开辟的南山牧场占据宣歙奉节度使的理所宣州之后,在泾县所接管的长滩厩场
乃至在岭南的桂州、龙州,山南的金、商、随等地,相继接管和恢复的大小官牧、厩场。为太平军常年稳定提供了大量肉食皮毛角筋制品和畜力、代步工具来源。
虽然,从江南地理上看,并不乏大大小小的草场和草原,但是不是什么地方都适宜养马的。要经过实地具体考察过相应的水土气候、植被种类、地势走向,才能够确定最后的结果。
毕竟,马儿也不是什么草都可以吃的,也相对喜欢海拔较高开阔凉爽通风的台地、高原环境放到暑热湿重、蚊蝇滋生的地方去,很容易就因为皮肤病、腹泻等时疫死掉一大片。
当然了,负责下达这个任务的周淮安,倒也不是头脑抽风或是心血来潮,而是有着后世元、明两代江南马政的成功经验和成熟范例的珠玉在先。
蒙古人建立的元朝就不用说,作为马背民族他们几乎走到哪里就养马到哪里,几乎把适宜放牧的土地都被圈占了,就连远在海外的济州岛都不放过。
而朱元璋继承元朝在两淮、江南的遗产之后,同样也是在大江以南遍设马场,一度使得首都南京城门之外,遍地都是牧场和马群所在。
因此,唐代江东的开发度虽然不及这两朝,但是在太湖、富春江流域,还是有一些可以利用起来的边角区域又比如刚收复浙南的丘陵地带之中,后世就有好几个天然草场。
也许未必都适合用来养马,但是只要可以养牛养驴养鹿养羊养猪,都是具有开发和利用价值的。
此外,福建观察五州在这个时代也有养马的历史,光是大中年间的泉州置监就养马5700匹,其中一部分马匹甚至还是养在嘉禾屿,即后世的厦门岛上。
不过周淮安暂时还没有心思,把脚踏进这个除了相对发达的沿海地区之外,基本上就是地僻民穷,蛮汉杂处而土客矛盾重重的烂泥坑里。
“快停下,操家伙。。”
然而正在王仁寿在对将来的浮想联翩当中,杨师厚突然就勒马对其他人喝声道:
“前方送来的风中,有烟火和血腥味。。”
随后,这只小小队伍当中的骑手就已然迅速聚集起来,持刀擎弓的具列于杨师厚的身后,又随着他朝着上风方向箭般飞驰而去。
他们才没跑出多远,就见到一片凌乱的湖畔苇草从中,正在不断冲出许多挥舞着各色长短兵器的武装人员来,虽然他们的服色杂乱不堪,但都一致蒙上了头脸。
而在他们袭击和围攻之下,则是一群围绕着一辆大车,车上还插着代表驻队团序列,颜色较浅的一面太平青旗。这下敌我之别就一下子分明了。
因此,也无需杨师厚如何的招呼和号令,他的左近骑卒已然在马上搭弓在手,而飞射出一轮箭雨射翻了数人,又随着杨师厚一马当先挺枪捉刀到冲杀过去。
霎那间人马嘶鸣之间,就有聚拢成行转身应战的武装人员,猝不及防被迎面撞倒掀翻、踹踏过去,或又是被枪矛直挑起来,被横掠的狭背马刀削断了首级和臂膀。
就在血雨泼洒与肢体翻飞之间,硬生生在松散的敌阵中冲踏出一条条,惨叫哀鸣不止的血色狼藉通道来。
然后冲断敌群而出的他们,又在数十步外重新掉头回转过来时,却没人在敢于阻挡在前,而纷纷的退让和逃散开来。于是正在围攻的那些敌手,顿时显露出后力不继的颓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