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随着上层越来约明显的厮杀声,这些跟随梁瓒多年的亲从也不免急了,他们纷纷撞开一二两层的厅室,从中翻箱倒柜的搬来许多桌案架阁堆叠起来。
然后就攀缘着这些临时垫高起来的物件,伸手勾住外延的阑干边缘而向着上一层奋力爬去然而,他们突然又惨叫了起来,却是被突然凌空飞来箭矢射中、跌落下去。
这时候,节衙的后苑之中也突然金鼓声大作,从四面八方涌入进来的甲兵将他们被团团包围了起来,而林立在空中的赫然就是作为衙内亲兵莫邪都的旗号。
他们还在一边据弩放箭,一边大声呼号着,
“梁瓒图谋不轨,引兵犯禁,意在劫持令公。。同谋人等,皆杀无赦。。”
而在不远处的另一处重兵守备的楼阁上,负责策划和指挥这一切的吕用之,也在对着盐院使诸葛殷、左莫邪都掌使张守一,郑重其事的交代道:
“事情既然到了这一步,左右莫邪都要进一步扩充了。。各自五千人已经不够用了,最少要增扩到上万之众”
“我冒着莫大干系,给截留下来的军资甲械和犒赏衣食,难道就不是为了这么一天么。。”
“此外,梁瓒这儿既然已经撕破脸动手了,那俞公楚、姚归礼那边又岂有幸理,当断不断方受其乱,此番梁瓒的下场,难道不真是如此么。。”
“可是俞、姚诸将可不在这广陵城中啊。。”
张守一有些意外的道。
“所以,只要付出的价码和调价合适,自会有人代为去收拾和对付他们了。。在少了梁瓒这厮在内呼应和串联,此辈也不过是无源之水,挺不了多久了。。”
他们肆无忌惮的话语之间,身后一间遮蔽严实的房间内。攀骑在木鹤上的高骈,也在溜着口涎傻笑着,沉浸在某种天上人家的奇妙韵致当中。
我是分割线
而在江南,丹徒城外的北固山下,大江奔流而春光烂漫。来自温州已经年近不惑的士子赵中行,也在满心欢喜和忐忑的等待着。
作为来自地辟荒穷闽地的士人,他曾经考中乾符二年的进士科末榜,只是打点不到位而未能通过过考揭试而得以放官遂干脆归乡闲赋在家。
但他好歹也是正儿八经朝廷进士科入榜的选人出身,在温州、乃至闽地更是麟毛凤角一般的存在因此哪怕没有正式的官身,也依旧受到地方官绅的礼敬和尊崇。
不但家族中的族人带产来投献名下,就连远州外乡也有人自愿上门卖身为奴婢。因此他在乡里基本上就是衣食无虑而家产自殖。
再加上他平日很有些慷慨仗义的豪侠作风,与四里八乡也很有些名声和人望就连那些应时而起的土团、镇兵的头领们,也敬重他而骚忧滋扰家门。
然而,这一切都在那些来自南边的福建兵杀来之后,就开始土崩瓦解了他不得不向北一路逃亡到了苏州权作寄寓。在暂时入住相熟的支山禅院时,却又发生了另一番际遇。
寺院中同住有一位商人妇荆十三娘,正在为亡夫设斋。短暂相处之下,她就逐渐表现出了仰慕自己意思。赵中行自然也没有太过矫情,随理成章与之双宿双飞在一起了。
只是赵中行虽然声在避祸的行途之中但依旧很讲义气,对旧日的友人依旧大手大脚的,颇为花费了十三娘的一些资财,但她毫不介意。
比如就在年初,赵中行的密友李正郎之从弟三十九郎,在广陵有一个非常喜欢的女子娥华。然而却被父母强逼嫁给了炙手可热的盐院使诸葛殷,三十九郎无力相争而抑郁成疾。
十三娘闻之后很是气愤,乃对三十九郎说:“这是小事,我能为你报仇,明早你过江到润州北固山,在二月二日正晌午时等我。”
结果隔日三十九郎按约定时间到了,十三娘用车载着那个女子娥华,还有她父母首级的袋子,都送给了三十九郎。经此一事后,赵中行对她愈发敬重和喜爱了。
然而,因为数月前骤然爆发的战事,让他们不得不被滞留在了润州,盘恒了好些日子之后,才在这两天找到偷偷渡过江去,前往扬州城的机会。
然而,他一直等到日上三竿之后,依旧没有等到与荆十三娘约定好的渡船。他不由有些失望和担忧不止的回到城下坊的馆舍,却在即将踏入正门的那一刻,听到有人叫喊道:
“便是他了,他们是一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