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自从浙东联军相继陷没在江北的消息确认之后,这些闻讯姗姗来迟自会稽城中的官军反攻,也就像是妇人手脚一般的绵软无力。
他们就连前出到会稽城郊占据山岗的一团太平士卒列阵都没能够攻破和打退,就在相继赶来的小股马队牵制和骚扰之下,忙不迭的重新退回到州城里去闭门不出了。
如今唯一能够让他们上下一心继续坚守城池的,大概就是昔日钱塘十六家的下场和遭遇了。因此,陆陆续续过江而来的太平军各部,也得以稳扎稳打的慢慢清理起州城外围,各色土团、乡兵和镇戍兵,所构筑的围子和坞堡。
这也是阵前锻炼这些新晋辅卒的时候,再从中甄选出合用兵员的时候了。随着哐当锣声敲响,啃完了两根大棒子又吐出甜丝丝碎渣的王墩儿,也站起身来握住了自己身边平放的竹枪;跃跃欲试的望着远处庄园低矮的墙头。
随着这处土围庄子外,刻意引蛇出洞迫其必救的遭遇战,已经歼灭和俘获了其中大半数土团武装,因此得以据守在墙围后面的身影已经变得稀疏了许多。
尽管如此,那些太平正卒们还是一遍遍的再三往复强调,刀枪无眼,只要冲上去就可能会死人,会受伤的基本道理,但是在场的多住辅卒,对于改变自己命运的期盼和企望,还是大过了对于这些危险的畏惧之心。
在正所谓是人心可用的基本道理治下,随着哨子声骤然吹响;王墩儿也小跑着迈开了脚步,夹杂在一窝蜂向前的松散队伍当中,竞相向着庄子的大门方向冲刺而去。
而仅仅在片刻之后,他就几乎忘记了所谓保存体力和左右队形努力靠拢的教诲,而心跳眼胀头皮发麻、口中干咳呼吸艰涩,而仿若是身不由己一般的,迎着那些稀疏零星投掷出来,又散落在左近的梭镖和木矢,一股脑的撞在夯土的墙围上。
待到王墩儿七荤八素的满脸土沫子重新爬起来,一块磨盘大的石头就当头砸下来,敲在他躲闪不及的持矛左臂上;顿时痛彻入骨的失去了知觉。
然而这却激起了王墩儿骨子里求活的狠劲儿,另手又捡起来竹矛狠狠戳中在墙头上一支伸出来的胳膊上,在惨叫声中一蓬血水浇在了王墩儿脸上。。。。
而在点点烟火四起的会稽城中。
侥幸抱着块船板被冲到下游南岸江滩上,而又被人发现得以死里逃生的明州刺史兼浙东留后钟季文,也在强撑着咳嗽不止的抱恙病体,点检着驱使着自己的麾下,对于会稽城中幸存和剩余下来的豪门大户,进行新一轮的抄没和劫掠。
到这时候,他也不在乎自己是否“仁德温厚”和“礼遇士绅”的名声和风评了,他只能不惜一切代价的先守住会稽城才有将来可言。不然,这一切留下来也不过是白白便宜了那些太平贼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