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要被南北交攻于涪陵城内的韩秀升,这才痛下了决心派出使者在这江水湍急之期冒险放船,突破了峡江水道和夔门要冲的官军水寨拦截,误打误撞的跑到下游太平军新收复的归州地盘内,顺便求取起了外援来。
“还请贵部千万援手一二。。惟愿以合州上下,以大都督马首是瞻了。。”
来人犹自在苦苦告请道,就连话语都变得有些不利落起来。
周淮安很想吐槽一声,那之前你们得势的时候又干什么去了;非到山穷水尽了才会想到来寻求外援和助力么。但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个自己送上门来的带路党;对于日后介入蜀地三川无疑是大有好处的事情。
如果有的机会的话,能够介入到剑南三川的局面,由此在长江上游的山南西道打下一个楔子;甚至是给偏安成都的晚唐小朝廷,找点麻烦添下堵,也是完全惠而不费的事情。
只是,这一切策划和构想的前提是,得想法子保全住涪州境内这最后一个据点,兼做上游的桥头堡。虽然有这个一个机会摆在面前,但是周淮安却是有些犹豫和为难起来了。
虽然说,除了北上商州的王行空这路偏师外,眼下太平军的军事行动,基本已经进行到了扫尾阶段;但是大量散布在地方上的三支队,及其配合乡音地方驻队构建基层组织的工作小组,还是需要持续人力物力的投入。
那些被打败后流散开来的残兵乱卒,乘势作乱的土蛮山夷残余,还有逃到山上躲避战乱结寨而居的百姓们;如果不能及时收拾和清理的话,也是一个持久不断的乱源。除了军事上的打击和威慑之外,也都需要大量粮食和物资来作为辅助手段。
因此,如果再加上这么一路不知道是否会扩大化到什么程度的军事行动支出,只怕好不容易整理和调剂下来,刚从拆东墙补西墙式的财政赤字和亏空当中,回复到健康状态当中的太平圣库体系,又要令人亚历山大了。
除非自己能够开辟新的财源或是短期内能够获得收益的项目;随即他就在城中节衙的后园里,召开了临时的军议。
大片苍天古木遮盖的阴凉之下,围绕着偌大的沙盘,摆放成圈的靠椅和冒着凉气的冰镇饮子,就是临时军议会场的全部了。
“我先要说明一点,这涪州刺史韩秀升、屈从行之辈,可不是寻常求活起事的义军;而很可能是假托义军之名乘势割据一方的野心之辈而已。”
周淮安当先开口定下基调道。
“所以接下来,我希望能够不以我名誉、荣辱之类的个人得失,而是以大都督府的整体利益和立场进行论事。。”
“俺倒是觉的可搞上一搞。。不为其他的,峡州、归州的局面是现成的,最少上游的那处夔门险要,得想法子拿下来,才不至于受制于人的。。”
摸着下巴略加思索之后,已是第三军中郎将的朱存当先表态道。
“某以为朱中郎所言甚是,若得夔门天险以下,峡归各州得以安全不说;本军日后对山西道的战略态势,无论进取还是退守,也都有所凭据了。。”
然后是第一军第二郎将钟翼,亦是正身道。
“属下以为此事可言稍缓图之。峡江道各州都是地狭民贫的所在,无法对本军提供太多助力;又是仰上而攻的水运逆势,多仰仗人力拉纤输送;若不能一鼓作气进取的话,那就是很容易被拖进长久的拉锯和对峙了。”
提出不同意见的则是暂代第四军事务,同时负责坐镇江东一带的左郎将曹师雄。
“属下亦以为然。我这一路过来所见,莫说是稍远的江西各州,便是临近的湖南境内,亦是民生疲敝、凋零的利害了,实在需要足够时日来休养生息。而不宜在岭外的下一次收成之前再动刀兵,尤其是大动刀兵的。。”
第三军右郎将苏无名,亦是大声附和道。
“其实某家以为,这峡江各州地方狭促而道路颇为艰险,就算发之以大军能够抵临夔门镇下的人马,也是颇为有限的。反倒是这大江水路之上大有可为之,就不知道水军方面尚有余力呼。。”
第六军左郎将张居言,却是有些小心的插话道。
于是,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第五军(水军)的王重霸和钱具美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