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知道这些基本的道理,却不意味着同样把持了太多利益和资源而积重难返的世家们,就此能够痛下决心作出相应的改变,或是为这些潜在的危机而破格让出足够的资源和渠道来。
他们所能够做到的,也不过是像千百年以来的先人一般的,把不慎重要的旁支子弟派出去投注各方的潜在势力;然后据此为渊源和羁绊,逐渐将家族的资源和人才,慢慢的追加到任何有可能崛起的龙兴之选上。
这样就算新朝鼎立之际,想要清算他们这般的士阀,也会在各种渊源和牵绊下,荫蔽和保全下足够日后起复的族人和资本来。这就是士族门阀制度历经时代之变的存续之道。
而且其主体在世代演变之后,一直沿袭到近代前所未有的世界大变局之中。那些稍有身家的士绅之家,都会轻车熟路的派出子女去多方投注。
可以说,从初期的黄埔军校、革命北伐军到各路北洋军阀;从投靠日本侵略者的汉奸骨干,到果脯的三青团,再到投奔延安的青年知识分子、学生,都不乏他们的存在。
然而王仁寿行在路上,家中那位治学大家出身的叔父,临行交代之言还历历在耳。
彼辈既有这般的大才和手段,却不能为朝廷所用,那也证明这世道的问题和积弊,已然到了不做翻天地覆的变化都不行的时候了。
自从乾元以降,我等五姓七望逐渐把持了中枢的上进之途,看起来固然是泽及子孙万载,却也埋下来了集天下寒士之怨望的根源啊。
这些怨望如今已然开始反噬了,偏生本家宗族之中犹自不觉者众之,窃以为大好时机而乘势作为者亦不乏之。
之前的沙陀寇掠雁门,昭义军劫夺太原街市,又有河东军反戈杀节帅崔季康,企又是偶然之事么。。这已然大乱起来了的世间,王氏居于河东亦是要首当其冲啊。。
如今,正当中枢的本家已然尽数沦贼了,留守祖祠的我辈也要仰仗那些藩镇的风色来行事了;是以王门合族存续的将来,未尝就不是要落在你们这些外出的子弟身上了啊。
所以他在出发之间,就被反复要求一定要通读对方主张的学问和道理,从传世著作中极尽所能揣摩彼辈的所好和趋向,日后才好竭尽全力的侍奉和效从,以逐步的取信和打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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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襄阳城头上。
身穿镶皮、铁鳞两重甲衣,犹自行走如风、攀如猿捷的周本;也砍断了城垛里伸出的两只挠钩,夺下一支捅出来的长枪又反掷回去,血光四溅之间至少戳穿了两个紧靠的身体。
这才带着身上嵌着深浅不一的几只箭矢,从颤颤巍巍得长梯奋力的登踏上了墙头。又眼疾手快的踩住一柄砍空垛在墙边的横刀,另脚用包铁头的靴尖顺势直揣对方的眼窝。
眼见守军红白迸溅之间哀呼惨叫的翻滚在地,这才踩着对方的脊背一跃而起;险而险之让过了两只重新捅杀过来的长矛;却是狞然一笑凌空反夹在臂下而骤然发力,将其反推着向后摔滚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