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十五章 罗衾不耐五更寒下

唐残 猫疲 2343 字 6个月前

而带队走在街头上的符存,则是有些恍若隔世的唏嘘和错位感了。没想到经过了这些日子的意外和波折之后,自己还是阴差阳错的以义军身份转回来了;

当初只是为了求活,姑且与那些哗变的苏州团结兵虚以逶迤;但没有想到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这伙人的事情却是越闹越大;不但赶走了新上任的苏州刺史赵载,几乎杀光了渡海而来的泰宁兵,还顺势把府衙都给抢掠一空再烧掉。

所以他也再没有办法回头了;而失去了州府名义上的威慑和镇压,原本就是暗流涌动的苏州下辖吴、昆山、常熟、乌程、长城县(长兴县)各地,几乎是同时都骚变和动乱起来。

而他所在的这只哗变人马,也很快在州城立足不住;就被城中的豪姓大户联合起来的反攻倒算,给逼出城外去;然后,又遇上号称是金吾将军、沿海兵马使张全的残部前来夺城。

最后,在地方蜂起的乱战中只能为了自保和苟活,打着太平所属的别部义军旗号,一路向着北面靠拢而去,看看能不能在对方土团、官军和贼军交错的间隙,获得些许立足的喘息之机。

然而,不幸又幸运的迎头撞上了部分败逃的杭州军;然后在无可避免的冲突当中俘获了好些人员和物资,也做实了他们身为义军的身份。然而符存想要再次弃众出逃,却已经错过了最合适的机会。

因为随即一只追击而至的义军与之会合,并且裹挟了他们一起北上前往丹徒城来复命;于是,于內于外都是百口莫辩的符存,也只能将错就错的接受了这个现实和错误,而乖乖的回来面对后果了。

。。。。。。

而在丹徒的节衙內厅,周淮安也在坐满标记的大沙盘前,听取最近一轮的成果汇报。

“如今,本军及从属人马直接控制下,计有大小城池六座。。”

“其他别部义军控制的城池十一座。。分布在常、湖、宣、润四州境内。。”

“其中已然编列完成男、女分营十二所;各自登籍在册壮丁三万八千六百九十一口,壮妇及寡女、少女,两万四千八百七十九口。”

“又有编列了诸匠馆三千一百五十七人,百工营一千二百三十九员。。只待新一批船期的抵运。。”

“此外,其他城池中的别部义军,亦有相应的民壮和妇人、工匠,陆续转输过来;预计将付给谷米两万四千石,钱三百六十万,另加帛八千段左右。。。。”

随着太平军向南边的侵攻,每下一城都会在就地设立相应的男女分营;当然了,相比传统义军那些不分男女老幼,一味粗暴裹挟一起的做法;有相对充足资源和人手的太平军,发展到现在早已经成为一种相当运转成熟的制度。

在新占领的城池里,编成的男营除了为前方军队提供长短期的有偿劳役之外,也负责募集和收拢那些贫苦青壮年,作为前往江陵、岳州、潭州、洪州等地圈地屯田的基本劳动力。

女营则是收聚那些孤苦无依的中青年妇女;送往后方去参与集体工场的劳作,也是潜在的士兵婚配和人口生育资源。

正所谓是“人离乡贱”,这些外来移民到了新地方后,断绝了过往的社会关系和依赖之后,也更好掌握和控制,以进行相应分工的改造和新生活的塑形。

同时这些外来移民填户也用来,对本地聚附起来的民壮进行掺沙子,分化和制约他们可能存在乡党、宗族情节和潜在纽带;发挥出相应竞争和激励的效应。

毕竟,诸如好逸恶劳、偷奸耍滑、占便宜是人类的潜在天性的一部分,并不会因为身份高低贵贱与否就彻底消失不见了;因此各种劳动场所里相对严密的赏罚制度和相互监督手段,也是良好运转必不可少的润滑剂。

此外,还有专门针对手艺、专长人等的诸匠馆和百工营,前者是为后方生产建设,收集和输送各种行业的人手;后者则是专门甄选出来,可以直接随军为将士们提供相应技术服务的存在。

这样就可以滚雪球一样不断将战争的潜力和利润,给逐步发掘和做大起来。同时受过简单集体生活约束之后他们,也是太平军从征在外潜在候补兵员之一。

要知道,根据《纪效新书》里记载,戚继光曾经专门制定了一套异常严格且独特的征兵标准,即“四要、四不要”。

四要:要标准的农民、要粗壮结实、目光有神、见官府要有点害怕的人。

四不要:城里人,包括在市井间居住过的人不要;在官府里任过职的不要;长得白的和四十岁以上的不要;胆子小和胆子特别大的不要。

当然了,这主要还是从整体服从性和训练成本上,针对小农经济下的封建社会兵员选择。但是有个组织、纪律性和集体协同更好的产业工人和集体农庄成员,作为太平军新兵源之后,也就实在看不上这些传统标准了。

不过作为后路沿途和地方上治安维持和备盗、清乡的二三线守备力量,却还是可以提供暂时的补充来源。待到这些汇报的参军和虞候们都相继退下,负责探报队的小七却是单独走上前来禀告道:

“宣州的宣城方面,已经有所回应了。。前些日子黄王的内宅的确出了个乱子,只是相干涉事之人都已经被处置掉了,所以内里一直知之不详。。”

“只知道,当时有前翼率将黄皓突然被禁足思过,而招还军中拆分其部众。。不过,就在数日之前已然被重新开释,而派遣往江北军前重新召集人马听效呢。。”

“此外,虽然大将军府在年前才设立了诸般女官之制,但那个崔司赞也是新近才得以任命的;据说她原本就是在曹夫人身侧使唤的人,乃父是军府的大礼仪使、军机赞画崔缪,也做过曹小娘子的伴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