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安有些语气沉重的继续道。
“难道。。。难道。。这江陵城。。。”
王重霸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而语气艰涩起来。
“没错,如今城上四面差的都是官军的旗帜了。。”
周淮安最后还是把这个有些残忍的事实给抛出来。
“我已然使人想法子混入城中探查,但是敌势反应过来也是迟早的事情。。”
“是以,我就想问问大伙的各自意思,这一战是否还有继续攻打下去的必要了。。还是姑且退保岳州再作打算了。。”
“善也。。”
“万万不可。。”
“还请从长计议啊。。”
这个有些意外的结果,就像是一石激起千重浪似得,顿然引发了在场诸位将官纷声哗然的议论和争执起来。
最后讨论出来的结果,除了少数见好就收和稳妥为上的主张外;居然大多数部下的意见还是比较积极和进取的:正所谓既然这么一路迢迢的转战道江陵来,当然不能未遭遇敌势就轻易言退了;
最少也要乘敌不备和一无所知之际,狠狠的捞上一把便宜或说是让官军好好吃个大亏,打击和重创一下对方的锐气和势头;令其晓得本军的利害并受到震慑,才有可能在后续的班师归途当中,令对方有所忌惮而不敢小觑,乃至有所轻举妄动之。
“好,既然是众意如此,那就各归部署全力整军备战。。”
周淮安也当即宣布道。
“随后参军组会通过各营团旅队的所属虞候,将相应的任务方略和具体条案,转发到各级将官手中。。还请诸位共同戮力,给官军一个狠狠教训和惨痛回忆吧。。”
“愿随领军扫荡妖氛,再造世间清平。。”
“天补平均,再造太平。。”
“为死难的义军兄弟报仇雪耻。。”
顿时一片激动热烈而参差不齐的应和声,响起在了充作中军帐的船舱之中。
满肚子心思的王重霸回到自己的水军座舰——一艘五百料的大江舶上,就见有人迫不及待的凑了过来道:
“将头,如今怎么说来着呢。。”
他们却都是当初从将领带出来那些幸存的水军老兄弟,人人都有迫切担忧的形色和表情。
“让兄弟们做好准备,要打了,狠狠的和官狗打上一场,”
王重霸不由百感翻覆的重重叹了口气。
“只是这会官狗已经占了将领城头,在老叔和曹狮子那边怕是没多余的指望了。。”
“什么。。”
“怎么会这样。。”
“那该怎么办啊。。”
顿时一片惊声四起,还有人愤愤不平的当场叫嚷出来。
“若不是在路上耽搁的太久,岂又会。。。”
“混账,这说的还是人话么。。”
却冷不防王重霸勃然大怒起来,而一个毫不留手重重耳光将说怪话的这人给抽了回去,又像个陀螺一般的滚倒在地一时半会爬不起来。
“虚领军对咱们已是仁至义尽了,你不记好的东西还想怎遭着。。这一路难道不是咱们跟着流血流汗辛辛苦苦的打过来了。。其中死伤的难道不是义军的兄弟,又何尝在那里被耽搁过了。。”
“当初大将军府旗下各路人马都死活不肯理会江陵之围的时候,是老叔报了万一的心思,才令我专程求得广府前来救援江陵的天大恩情,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又是在哪里听来这种无稽之谈的。。”
说到这里,王重霸严辞厉声的瞪着这名犹自坐在地上的地上老部下道。
“不要告诉我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主张,。。谅你小子也没有这种拐弯叨叨的心思。。到底是谁说过这种话的”
“是东边的江州来人了。。俺在勇毅军的老乡。。”
跪坐在地上的这名部属连忙解释道。
“人家也是一番好心说,要是江陵这边事情有个好歹,也莫要指望广府那些人继续出力了,还是乘早转回到军府那边去。。至少还能有您一个位置呢”
“难不成你们也是做这般想的么。。”
王重霸的脸色不由的慢慢沉了下来,而不再理他转身对着其他部属道。当然了大多数人都是一副既是恼火又是不知所措,或是不明所以的样子;只有速来与这位部下走的近的几个人,有些心虚的回避了他的目光。
“这可真是。。。”
明白了他们的答案之后,这一刻王重霸只觉得有些出奇的愤怨和不甘,又有些心灰意冷起来;
大将军府里的这些人曾经口口声声与自己把臂言欢,口称义军兄弟长、兄弟短的;然后事到临头,但却只会坐视江陵覆灭之后在来捡便宜、分家当的隐私伎俩。这还是当初一起誓言过要祸福共享、打抱不平的义军老兄弟么。
相比之下,那位坦言过江陵与自己有些尤为重大的利害关系,实在是不容有失;因此二话不说就从征战当中,转而率部前来救援的广府当主,却无疑显得光明磊落之极了。想到这里,当初他被迫为对方服事五年之约的最后一点隐隐不甘和芥蒂,也都在心底彻底消失了。
至少要说起援军被耽搁的缘故,却主要还是得落在潭州城下自己擅自追敌的过错上;但尽管如此,对方依旧能够不计前嫌的号称一事归一事,不改救援江陵的初衷和行程。反过头来还愿意给自己个补偿和挽回的机会;完全不像这些只会落井下石之后,再来假惺惺献好挖墙脚的苟且做派。
光是冲着这一点,他也不得不在失去立身的根基和从属关系之后,为自己和手下这些兄弟的将来打算一二了。也许日后在岭外安家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吧,但是这样就需要他和手下有足够的表现,来体现出自身的价值和用处了。
“大伙儿都给我听好了,”
他如此告诉自己,而再次正色对着这些部下严词肃声道。
“接下来的战事,咱们都要往死里出力,竭尽所能的好好表现一番。。若哪个敢偷奸耍滑、留手退缩的,也不用事后军法处置了,我先当场砍了他则个。。”
“这不仅是我对大伙的要求,也是为了咱们将来的前程和出路着想。。”
至于已经明显生出异心的那几个害群之马,他也不再打算再留下来了或是学那位宽宏大量的领军一般,好聚好散式礼送出去了,就直接在战场上观其表现来解决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