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安愣了一下,才让人把他叫了进来。
却发现了打着赤膊而背了一捆正儿八斤的荆条,后背已经被扎的血淋淋了。好吧,这真的是实打实的负荆请罪了,也不知道他是从哪来听说和看来的手段。
“你的事情事出有因,但是其过难免,我要罚你以儆效尤,你可曾服气么。。”
虽然心中这么想着,周淮安还是言辞正色的道。
“自当服气,这是我应受之过,就算舍了我一条性命也无妨。。”
他十分光棍利落的瓮声道。
“只是,还请尽快处置以免耽误了正事。。”
“我自然有所计较。。”
周淮安略微惊讶的看了他眼才道。
“你擅离职守而与别部脱节,造成官军乘虚越渡,城北滑崩的后果,实在难辞其咎,依条律当处鞭六十,号枷半月之刑。。”
当今的而太平军的军纪和条律下,已经省却掉大多数过于繁复,或是纯粹只有折辱人格,或是指肉体伤害大过象征意义的刑罚,只保留下来有限的几种刑罚手段。
“此外,我要你性命也没用,还不如就此以白身为我部效率五年之期。。以为后事的效赎,你可心服呼。。”
“自当心服。。”
王重霸愣了一下,亦是无暇思索的道。
“考虑到军情火急,还需你引路和前驱的缘故,暂且当众用刑十鞭,”
周淮安顿了顿又道。
“余下的责罚就记到江陵解围之后,再做一一发落好了。。望你能知耻而后勇,果敢向前而不失谨慎。。。”
“多谢领军再给某这效赎的机缘,某自当奋身竭力以为回报。。。”
他忽得一下就是扑倒在地,大声感铭道。
“还请领军拭目以待好了。。”
这一刻周怀却是在心中微微弹冠相庆起来;又一个还算堪用的人手入得我的夹袋当中的;正所谓是使功不如使过的道理,难道在自己手下干了五年之后还能够脱出自己笼络和掌握中去么;
当然了他有这番的盘算,主要还是自己手下合用的将领之选太少;才会打上这个挖友军墙角的主意。而这个王重霸至少既有勇武又有足够经验,还有求于己;当然了,要是他造成的后果是在太过严重,他也不介意拿这号人物去杀一儆百以为效尤。
在逐渐远离长沙城外雨幕蒙蒙的荒野之上,三三两两逃亡的身影随着那些追逐往来的吆喝声,而变得越来越发稀少起来。
“我亦是不行了,你们还是速速逃走吧。。”
曾任固始县史而如今身为官军帐下军吏,已经是跑得脸色发青的王审潮一屁股坐在泥地里,对着转回来拖起自己要继续奔走的两个兄弟上气不接下气道。
“眼看已经距离山林不远了,你们躲进林子里去或许还有一条活路呢。。”
“哥,这怎行,我们说好了一起出来投军求富贵的,也要一起囫囵回去光耀门楣啊。。丢下你这算什么事儿”
另外两位灰头土脸满是泥浆的弟弟却是相继泪流满面的喊道。
“你这两个拙货,莫再顾及我了,能脱走一个是一个,把家里的香火传续下去才是最要紧的。。”
王审潮却是有些发狠的挥手驱赶和叫骂呵斥起来。
“就算是光州(今河南信阳)固始老家是回不去了,但能在外乡寻觅个安身之所也行啊。。
“早知道,就投了寿州(今安徽省寿县)的那个王(绪)屠户和他妹夫(刘行全)了;”
其中一名弟弟及时抱怨又是梗咽的道。
“好歹是也是使人来拉过咱哥几个的,也不用跟了李丑脸儿这般辛苦的死做这异乡鬼了。。”
“我留下陪着大兄吧。。你们就先走一步吧。。”
另一个蹒跚的身影拄着根树枝靠近过来,却是同在军中脸色惨淡而身上有伤的堂弟王彦复。
“乾符二年乙末,我随刺史投过补天大将军(王仙芝),又随过冲天王(黄巢)旗下一些时日,或许在此番草贼中还可遇到旧识,求个苟活下来的情分呢。。”
他们正在争执之间,就见有数骑擎着三角小旗的草贼骑卒向着这儿追摄而来,王审潮不由发了狠而连踢带打的将尚有余力两个的弟弟给赶走;目送着他们连滚带爬的钻进一丛林子立候,才形容惨淡面对着挺举着刀矛的追骑,抱头跪倒在地上做出一副降服的样子来。
然后,他就被马上抛下的一根绳子给套住收紧而拖了个摇曳不已,而受伤的王彦复则没有这个待遇,对方只是用口音极重的腔子喝道。
“这厮还能走动不,”
“能走,他只是膀子落了伤,尚能走的。。”
王审潮忽然感受到某种危险的意味,而急忙出声道。
“那就起来跳上几下。。”
对方却是毫不客气的用矛尖对准,有些喘不过气来的王彦复道。
而在不远处的林子边上,余下的数骑义军追了过去,王审潮也只能一边担忧自己的前景,一边为逃走的弟弟祈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