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位圆头圆脑而满脸憨厚的护卫刘梦龙,也似有所觉的转头过来,却是隐隐撇到到照耀在领军身边的月色当中,似乎又什么东西像是在水波一样的荡漾着;不由心中想起了关于这位流传甚广的许多传闻;
比如就像是说书故事里的玄奘三藏一般,在他身边自有凡人难见的五方揭谛和日夜游神,之类的神异在轮流护法左右,因此总能遇难呈祥而侵害不沾云云。
与此同时半月堂建筑后方园林里的争斗却是愈发动静分明的激烈起来;
几个呼吸之后随着大片明火持杖赶过来的人群,将偏舍周围给包围了水泄不通,却是周淮安的亲兵和随从也赶过来护持了,也将周围各色人等都被强行控制住而隔绝开来。然后才继续分出人手,明火持杖的从侧边包围过去。
又过了一阵子之后,那些追击刺客的卫士们,也簇拥着一个身上带着血迹而浑身湿淋淋的亲随回来。
“小人无能。。让那贼人下水脱走了。。”
对方用一种像是被铁砂打磨过的嘶声,对着周淮安道。
“只是她也莫想好过,连受数击的伤势只怕是逃不了多远。。”
他叫宁一,半年多前才从持续昏迷不醒的虚弱中醒过来,又用数个月在慢慢把孱弱之极的身体养回来;然后又花了一个多月才将过去那些烙刻在身体里的技艺,给重新的捡回来。只是对他而言有些东西,已经是永远不可能回来了。
既是为了报再活之恩,也是为了对方那一句“我需要你这条命能够用上更有价值的地方。。比如保护我的周全,好向造成这世间更多悲剧的根源,为大多数吃苦受难的人逐步讨还公道”
只是在长期的发热高烧当中,他原本还算清秀的脸算是彻底毁了,就算是他最亲近的女人活过来,也只怕是认不出他来了;所以他就只剩下一个象征性的代号——宁一;因此除了外出近身随扈之外,平日里就负责传授那些挑选出来的少年们,各种争斗厮杀的技艺。
这回也算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全力出手;但是依旧未能拿下对方反而受了伤,不由在心中有些踹踹着等候发落。
“那就传令派人穷索附近的河渠巷道,一丝一毫也不好放过”
然后他就听得身处里间的那位沉声道。
“你赶紧下去包扎伤创,顺便把这身给换了。。以免感染了风寒而伤情加重了。暂且没必要再守着我了。。”
听到这话,宁一不由口中不语心中却是微微涌过一阵暖流;
然后依旧没有走出来的周淮安,却是把当值亲卫领队陈肚儿单独叫了进去。
“我需要你给我弄只活物来。。”
因为,就在他身边近在咫尺的地方,赫然有着一个内敛之极而如蓄势火山一般引而不发的强大生命体征。在左近散布着一众生体特征星星点点的对比当中,犹如黑暗的旷野之中突然点起个熊熊火堆一般。
p的,周淮安不由暗自咒骂起来,天晓得的林言这厮是怎么让这一号货色混进来的,还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蹲守在了自己门口。难道这是刻意设置的阴谋和陷阱么。
“来人。。”
在周淮安短促的叫喊声中,这名冒牌侍女就像是突然有所觉的,突然丢下伪装绢巾重新撞了进来;进而被周淮安控制不住的本能,给当面满头满脸的激淋了一身。
然后,她就像是遇到了什么可怖而恶心事情一般的浑身剧震和颤抖起来,而在某种羞愤异常动作和表情中,已然反手抄出两把一把闪亮的短刃,反身再扑上前来。
但是对周淮安而言,有这么一刻的迟疑和缓冲就已经足以;霎那间嘭的一声的巨响响彻在静谧安宁的夜空当中,而周淮安所在偏舍净室的整面雕花楹窗迸碎开来,而如箭倒飞出团蜷曲身影来,而狠狠惯摔在不远处的花草当中。
“什么人。。”
这才有人惊呼起来。
“有刺客。。”
重新跃地而起嘴角流血的纤细人影,却是飞快的反身重新冲向破开洞的偏舍,一边全力飞掷出手中两柄短刃,而又从腰间摸抽出一条细长的链子标来。
然后,就被楼上咆哮怒吼着飞身而下的另一个身影,给须臾不让分毫的从天而降撞翻在旁,有闷哼连声的滚倒甩飞在了草丛当中;接着又变成树摇草动之间的激烈格杀和撕斗,而不停有名贵的花木树丛被打翻、撞断、摧折和翻飞的来;
紧随而至的又有一个身影,嘭的一声的踩过偏舍的顶棚而落在了破洞面前,却是退入破口而面对着外间做出警戒的姿态来:接着才用询声道
“主上可还安好。。”
“我还好,但也有些不好了。。”
周淮安在里间回答道,只是他的眼神在幽暗中闪烁了几下,流露出摄人的意味来。
“给我把好门户,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过来。。”
他已经认出了门口来人的身份;来人叫做刘梦龙,曾经的法号戒素,乃是南禅祖庭宝林寺出身的武僧教习,平时还负责保护六祖慧能留下来的肉身舍利;从小就在寺院长大而练就一身极为耐打的横练功夫和拳脚棍棒的本事。
也是当初义军围攻宝林寺时受命跑出来,又被人从背后射了一箭的那个倒霉鬼;显然一身横练的硬体功夫并不能确保他幸免于难,但却在落水之后抱住了他的一条性命;然后就错过了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也寺院方面给遗忘了,而直接给带回到了义军驻地去躺了大半个月来养伤。
等到伤好后他见识和习惯了义军提供给伤员的日常饮食,而就死乞白赖的不想再回寺院去了;理由在这里能够吃的更好更饱,而不用自己偷偷的捉些鸟兽来打牙祭;然后就被周淮安找去测试了他这一身硬体横练的本事,发现算是个能赤手空拳和刀兵相博而不落下风的奇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