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个喜欢利用一时,而不择手段想要得到一切的毫无底线之人。”
“将头与我无亏,而始终只有恩德在先;就算是如今遭了难,我也不会决然背弃之的。。”
“更不会去谋夺他半生心血所经营的事物。。”
说到这里,周淮安警告式的看了他一眼。
“所以只要有他在一天,就始终是怒风营之主。。你就不要多想什么其他的了么”
“却是小人愚钝想的歪了。。”
钟翼有些惶然亦是忙不迭的认错道,心中却是已经转念过数闪。
“竟然说出这些的悖逆之言,还请管头责罚。。”
“那就罚你负责整理营务吧。。”
周淮安当即决定到。
“并且负责监督沿途筹给善后事宜。。”
“遵命。。”
钟翼是脸上露出更加诚惶诚恐之色,心中却是无形间松了一口气;至少对方肯继续用自己,哪怕是惩罚性质的也意味着亲近和看中的态度。
而看着钟翼离开的背影,周淮安却是再次叹了一口气;他刚才说得这些话,至少大部分是真心实意的发自肺腑之言;如今的怒风营已经是他在这个纷乱时代里,谋求一个立足之地重要的跳板和基础,但是怒风营之主这个名头,却未必是他所须要的东西;他只要有能够实质掌握的东西就好了。
而语言话术的最高境界就是九真一假,把自己的私货和动机藏在高大上的理由当中去误导别人;尤其是在还有意外听众的时候。想到这里,周淮安用眼角对着某个方向意味深长的扫过。
而在马车视线完全看不到的另一端,因为是纯粹不放心钟翼这满肚子坏水的前官军,又整出什么鬼主意和幺蛾子,而自发跟过来监视着的吴星辰,以及被他拉过来权作以防万一的苏无名;却是面面向觎的某种复杂表情,然后变成某种深深的惭愧和内疚,显然自己还是太过小肚鸡肠和无端猜疑了。
而在循州城里,已经变得有些晚形容枯槁的将头王蟠,也在努力的张开浮肿的眼袋,而极力分辨着眼前模糊的人影;谁能想到,这么一个豪迈飒爽的汉子,会在别有用心的宴席上被一杯下了药的酒给放倒,而在接下来一连串的事情当中,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烟尘滚滚的山野之中。
“去,派出最快的信使,每人两匹马轮换着骑”
坐在马车上看着鱼俪而行漫长队伍的周淮安,对着左右吩咐道。
“确保一刻不停,昼夜兼程的赶到广府去。”,
“多带财帛去,在进入大将军府之前,先雇请人手广为宣扬。。”
“就说是丁会暗中叛变了义军,而勾结军中的叛徒,想要用怒风营做投奔官军的礼物。”
“怒风营死伤惨重而武力制约地方,还请黄王主持公道才是。。”
“就算是背上虚报军情的罪名,也要防止对方恶人先告状。。”
“这般下来,掌握在我们手中的这些人和证据,才有机会派上用场呢。”
说到这里,周淮安顿了顿道。
“还要防备对方有事败不成的后手,所以我们这里一开拔。。”
“留守的人就要开始就地扩军,至少从驻队和辎重队里,把缺少的军额给补足了”
“才有可能应对接踵而来各种是非的凭据。”
“尽量掌握住潮循两州的地盘、户口,还有相应的田土产出和财赋征收。。”
“这才是我们以不变应万变的底气。。”
当然了,有些话还是不能直接挑明来说的,比如由此造成这只义军就地割据的既成事实之类的诛心之论。
循州所在的粤东平原和潮州所在的潮汕平原,虽然相比珠江三角洲为代表的岭东精华地区,在开发程度和人口聚居规模上都无法相提并论,而且地形也比较破碎而水系众多;但好歹也是岭南为数不多的几片,人类宜居和农垦沿海平原之一了。
而且还有许多错落密布的山地和丘陵为屏障,在不用担心来自海上威胁的情况下,也就只有来自龙川江上游和梅州方面的陆地通道,可以通行较大大规模的人马;而在期间山林叠嶂,其实有很多适合建寨设垒进行封闭的地方。
虽然这里比起广州所在的珠江三角洲大平原,还要缺乏发展的长远潜力和上限,但是作为怒风营所代表的义军势力,在来年的一段时间内修整、生聚和壮大的基本盘,却是完全绰绰有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