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护卫着将头王蟠的一行人,连同亡命狂奔的周淮安一起,也终于绕过中份营混战之中的侧边,而与吕校尉率领的左分营汇合做了一处,开始恢复了部分指挥的职能。
而周淮安也得以慢慢的稳定和平复下来,因为骤然爆发而有些超负荷运转的身体。这时候他却发现自己的隐形视野当中似乎有多了一个选项;
既是可以消耗这些平时积累的能量,来逐步消除机体过度使用积累的乳酸和其他负面效果,或又是用这些能量来暂时激发肌体和器官,以实现血红蛋白和肾下腺素大量增殖,而带来短时间内爆发力气速度反应的相对效果。
好吧,他不由的感叹道,居然在战场逃命当中,也能因祸得福的获得了一个对日后跑路很有用的特殊能力加成了。
然而,面前爆发出的震天厮杀声,却又把他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到了现实之中;因为,正在与敌乱战做一团的中分营所部,也出现了力有不支而开始节节败退的迹象。
只见得那些刀刀见血而剑剑到肉的冷兵器群体厮杀,相比周淮安见过那些打得热闹无比的火器对射,却又有另一种古朴浑重的残酷意味;被卷荡和裹挟在战场中的人,就像是一叶飘萍般的身不由己的成为一个有一个被碾碎掉的数字符号而已。
他再一次庆幸起来,自己好歹是选择了后勤方面路数,而暂时得以远离了这种危险而残酷的热闹喧嚣。当然了,在这种混乱局面下他也没法做些什么事情。
而与此同时,回到第三阵的左分营当中,初步恢复了指挥能力的王蟠,也终于开始发挥他身为一营之长的职能和作用;在他不断的开始调兵遣将和发号施令当中,以射声兵占据了大半的左分营,开始分出数队来拦截那些绕过正面混战的敌骑和散兵。
而用剩下的弓手一边大声叫喊着,一边集中齐齐攒射来支援和接应,中分营那已经是摇摇欲坠眼看就要崩散的战斗。然而,偷偷放开扫描能力周淮安,也由此注意到了一件事情;
作为一名颇为老道的义军将领,他似乎总能很快发现混战之中,那些敌势的薄弱和突出处,而在一次又一次分兵的突入和打击当中,不断挽回己方缠战中的颓势,或是牵制住那些猛冲猛打的敌军势头。
只是,这种临机应变式的战场嗅觉和经验判断,却又不知道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和牺牲,才能有所取得的结果。然后,让周淮安有些意外的是,就在来自左分营的支援下稳住了阵脚之后,自己编写的那套简易旗语,也开始在那些中分营被打散、分隔开来的将士中派上用场了。
随着一道道命令越来越发熟练的传达开来,从左面开始全力压上之后,久战不下的敌势也开始出现了某种颓态和疲软之势,而逐步试图收缩接战的范围,而那些陷入人群的敌骑也纷纷开始试图掉头。。。
“全体都在,杀贼。”
周淮安熟悉的另一批叫喊声,终于在他们侧后方响起。
然后就见一片如林挥动的旗帜,在不远处遮天盖地的烟尘当中扑卷过来。
“你来好生与我合计合计,”
将头王蟠不由大声的招呼道。
“下一步该拿出些什么来作为交涉。”
“咱们的军淄,多少也该就地筹给一些了。”
只是当周淮安习惯性的用自己的远视眼力,打量了一番城上的这些驻防义军之后,就不免微微皱起了眉头。
那些驻守在城头上的义军,未免也太过健康和壮实了吧;要知道除了广州城附近那些作为根本的老部队之后,各种沿途裹挟和募集来的流民、穷汉,才是这之数量庞大义军当中的常态和组成部分。
至少在见过自己营中的那些新卒和沿途那些别不义军之后,他至少知道了一件最基本的事情;在长期饥寒交迫和颠沛流离之后,所造成的身体羸弱和消瘦,可不是简单吃上几天饱饭就能补回来的。
可不是那些yy小说里,被主角的王八之气或是嘴炮一感染和打动,就能把风一吹就能倒的路倒、饿殍转化成悍不畏死的骁勇战士了;也不是后世那只靠着救亡图存和解放劳苦大众的伟大理想信念为精神支柱,在无比残酷的磨难与考验当中,依靠疲弊残弱的双脚走完了二万五千里的红色军队。
而难得有身体状况这么好的义军,就算在怒风营里也是属于少数的核心底子,只在那些河南籍的老卒身上看到过,在这里却只是拿来守城站岗而已。
随后周淮安突然脸色微微一变,因为他看到了城垛后面那些人身上似乎有隐隐近似血迹的斑驳,再加上之前附近一直安然无事的消息,不由的变得格外可疑起来。
“且慢。。”
他不由的拍马上前,找到了正在带着手下准备进城的将头王蟠,拉住他的马头转过来道
“王将,我觉得事情有点儿不对。。”
“让我们回头一些再说。。”
这时候,周淮安被放大过的听觉当中,突然就闪过异样的咻咻呼啸声,然后才在眼角的余光当中瞥见,空中微微闪过的点点晶莹;不由有些条件反射式猛然跳下马背来,按照非洲规避冲突时所养成的本能反应和经验,飞身躲到就近可以寻找的掩体——马鞍的另一侧去。
然而其他人就没有那么的好运和机会,霎那间就见那些转瞬而至的晶莹亮点,已经变成插在近旁亲兵身上的颤颤尾羽和溅开的血花,紧接而至的惨叫和痛呼声才在空气中炸响开来。
而原本骑在马上的将头王蟠也突然就消失不见了,周淮安在一片人仰马翻当中重新找到他的身影和声音时,只见他的盔子已经不见了,而随着松开来的发髻披散在了肩膀上;他的座骑更是带着几只箭杆倒在了地上嘶鸣挣扎着起不来,却也死死压住了他的一条腿,而让半边身子都拖倒在尘土的王丬,看起来尤为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