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上路、旗语与纸甲,

唐残 猫疲 4539 字 6个月前

毕竟,这个方向的大部分地方,都曾经在黄巢南下裹挟大军的攻击路线上,有建制的官军和抵抗力量几乎被扫荡一空,地方上也是变得相当的残破和凋敝了。但也意味着缺少表现的机会和功劳了。

不过,对于心思并在在这里长远发展起来的周淮安而言,能够相对安全的武装游行上这一趟,也是不错的绿城和经历的选择了。

。。。。。。

与此同时,已经开出广州城外而整装待发的后厢人马当中。

“竟然是往循州方向去了”

王崇隐也在略微惊讶的问道。

“王蟠那厮怕是被什么人针对了吧,”

“却也难怪,他麾下在近日里,不但出了风头。还额外得了不少好处呢”

一名部将毫不掩饰的道。

“只怕是有人眼红和气不顺了。。这次只是顺势使个手段而已”

“只是这样的话,就与本部的打算有些违和了。”

却是曹师雄却是有些忧色起来。

“无妨的,你继续私下结交你的人情好了”

王崇隐却是不以为然的道。

“官面上的事情,自有我来处置。。”

当然了,对此王崇隐还有意犹未尽,或说是不便直言出来地方;

比如在黄王的巨大号召力和威望之下,除了最亲近的冤句子弟和盐党众人,还有收编自王大将军旧部的长恒健儿之外,其实还有好几个不同的派系和山头,分别掌握这义军当中中下层的权利和资源。

他们往往以不同地域出身的乡党和宗族关系为纽带,在号称“数十万”的义军核心力量当中,形成了自上而下大大小小的利益群体;王崇隐为代表的后厢兵马,亦算是其中一支;至少在一些细节和不重要的事务上,就算是黄王也要有所考虑他们的态度和意见的。

只是当闽地到大庾岭的一路败绩过来,又有许多见势不妙的义军将领,纷纷率部阶级投降了官军,而回头对着同袍举起屠刀之后;刚刚打下广州而初步有了整训修养的喘息之地的黄王,也是开始痛定思痛的想要有所改变和重整了;这种明显而坚定起来的态度,也通过最近的人事变迁和军中的赏罚事宜,逐步的展露出来。

一直处于边缘化而新近得以重建的怒风营,或许只是个用作投石问路试水的棋子而已;而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这些后厢人马的态度和立场,就需要重新商榷和考量了。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望着前后蜿蜒在苍山绿野之间灰呼呼色调的队伍,周淮安不由想起并低声念出了杜甫的《兵车行》;只是他很快就自行闭口了,因为后面接下去的诗句就有些不吉利了,简直就是要竖活flog的节奏了;

什么“爷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

什么“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

那倒还好,体现的只是对于兵战凶危的担忧情绪,可是接下来的:

“边亭流血成海水,武皇开边意未已。”

“生女犹得嫁比邻,生男埋没随百草。”

“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

“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简直是想要多晦气就有多么的晦气了,因为这描写的是针对吐蕃要冲的石堡城之战;结果安史之乱一起,花费了无数代价拿下的土地和要冲,就这么连同河西陇右一起全数便宜了吐蕃人。

然后,他有把发散感怀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到自己的身边,如今他胯下取代了原本那只骡子的这匹青色小马,还有上身穿的这件原色的钉皮甲,可说都是出征前曹师雄以个人名义,送过来的所谓“壮行之礼”;

虽然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观和物化社会风气,所熏陶出来的新时代网络军史宅,总觉得对方的热情有些过头和令人不适应了,但他也不会在这个关乎切身安危上的事情矫情什么的。一领甲衣或许可以挡住致命的流矢,而一匹足岁的小青马则代表的是,见机不妙时跑得更快和更多的负载量。

这件半新不旧钉甲衣,经过营中的裁缝和皮匠再次调整修饰之后,已经变得相当合身;不但外缘的钉铁被打磨收紧,内里衬边也鉚上更加轻薄的锻铁片;而小青马身上的鞍具和嚼头也是比量身高和体重整理过,索具、皮护、鞍袋、箭壶、弓套和枪架,都是现成附送的;

而这匹小青马根据观察也只有两到三岁齿龄,经过一定的驯养却还没有过多骑乘和负重留下的压痕,显然还有可以继续发育和锻炼的空间,骑起来虽然更费工夫进行控制,却也要更加轻快灵活的多;于是,原本那只专属代步的骡子,就退位成为了专门驮负个人用品的候选了。

这让周淮安一时有些见猎心喜的新奇感同时,也不免要暗自吐槽几句,这些东西给自己实在明珠暗投之嫌了,难道这是指望自己能够身先士卒的冲锋陷阵么,他只能在事情不对或是危险关头,能够跑的比别人快就行了。

相比之下,其他更多来自后厢兵马曹师雄或者说是王重隐的好意,也是在意料之外的如期送到了怒风营当中;虽然只是一些二手的武器和用过的帐毯衣被之类,但也是正当其时的东西。用将头王蟠取笑的话讲便是“这回咱们都沾上了和尚的光了。”

因为怒风营只能算后续出发的偏师之一,没有资格参加之前作为主力的大队人马,在城北举办的祭旗出征仪式;所以在私底下誓师拔营的过程,也是相当的简陋和寒酸了。

只是临发前,把大伙儿聚集起来排好队,然后在临时设立的木台上用猪牛羊三首,供奉了下代表所谓军神的一面牛首纹饰的蚩尤旗,喊上几句祝词和口号就算是了事了。

这次刚刚得以扩编到三千有余的怒风营,出动了足足约五分之四的力量。可以说除了实在不便远行的老弱病残留营之外,旗下可以动用的青壮全部上阵了;用王蟠的话说,重建的怒风营是否能够扬眉吐气而重新具列义军翘首,就得看这一朝的表现了。

其中理论上的战兵约有两千一百多人,具体编列作左中右三个小分营,其中中分营齐装满员的一千人,由将头王蟠亲自掌握;而左右两个新卒占了很大比例的分营则分别由,牌刀队新提拔起来的校尉林子权,以及转正为校尉的吕副尉分别带领;

至于剩下五百多的非战斗人员,则不出意外的归到了周淮安这个新营管的麾下,而负责维护和照料大多数驮运辎重的牲口和大车了。当然了,作为加强的后队辎重护卫力量,除了本就有的三十几号人外,王蟠好歹从左中右三个分营里,各抽出一个不满员的队来,权在周淮安麾下听令一时。

其中来自中分营的一队有五十七人,队官也是个熟人,成大咬和他手下的十几名持矛老卒,就是最基本的核心力量;而来自左分营的就只有个不足半数的队,四十一人当中只有十一个持牌正卒,其他都是新卒转为的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