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对那几具木单弩的拆解仿制,通过更换夹片铁的弩臂,加上简单消切打磨的木托和下握,增加阶梯式的望山和准星环,在并没有增加过多重量的情况下,而最终炮制出了二十五具可以一手上弦,一手进行稳定射击所谓铁单弩;其中的十具在一番讨价还价之后,近水楼台的优先配给了周淮安手下的十几名士卒,算是完成当初对他们承诺了。
他也籍此私下给自己专门用全精铁,打造了一具可以快速上弦小型的铁臂弩,名正言顺的作为近身的防护之用。不过,目前军工方面的改进也就到这个程度了,因为仅仅这一项弓弩上的改造,就基本耗费了目前怒风营中,所能搜罗到的大多数优质铁料了。
除此之外后勤辅佐方面的准备工作,比如在临时的仓房里和工棚里,另外一些人正在用浆煮过的粗布和编织的稻草,连同应刨削成型的硬木底子,正在制作一双双的便于远行跋涉的新鞋子。
又有一些人则在裁缝组的带领下,用收集来的粗布和厚绢,制作绑腿和背带,还有粗布缝制的挎包和腰袋。同时,还有一群人正在外间奔走,收集制作斗笠和蓑衣等雨具的材料;厨房里开始蒸烤便于长久携带和贮放的死面饼,不再吝惜柴炭将宰杀的禽畜熏焙成干脯、风腊和烟肉,。。。
没有什么高大上的玻璃钢铁水泥蒸汽机,只有就地取材的石灰、土砖、生铁、木材和陶器,粗布和藤草;基本上是从这些举手投足的细微处和日常小节上开始的改变,以保证这支临时栖身的军队,能够获得更好的出阵状态和潜在行动力上的加成;乃至为自己提供更好的庇护环境和生活条件。
或者说,也是他日后想要出走时的一次行动准备预演和体验。
不过,今天难得换上一身青色长衣宽袍而穿戴整齐的周淮安,却有着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为此,将头王蟠甚至送来了自己的铜质官防和木契。
既然转正为营管,还得到了广州城内大将军府方面的认可和籍名,虽然就是让他领回来一个雕刻着名号和职事的木牌,那也就意味着周淮安可以名正言顺的在怒风营的旗号下,调动和使用更多的资源了。
比如他只要主动交代一声,可以名正言顺的带人出营去,收集和购置所需的物料和素材,而无需多余的事事报备和请示;或又是以正在备战的怒风营的义,让人直接征用或是临时接管,负责地界之内的特定场所、人员和其他资源;这也意味着周淮安的具体活动范围,与消息情报收集的来源进一步的扩大。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这会想要逃跑和脱身的可能性,比在石香镇那儿还要更多更大一些;只是这样的话他反而是熄了这种取巧的心思了,毕竟这偌大的岭南之地可不比交通便利人口稠密的江南诸道,他自己一个人真要出走的话,又能跑的多远、跑到哪里去呢。
因此,他将注意力和心思都集中在了在自己身边的事情上,让早出晚归和彻夜灯明,逐渐变成了怒风营中见怪不怪的一种常态了。因此,在连轴转的忙碌了好几天之后,他也终于等到了初步验收成果的时候了。
在日上三竿的泛白天光之下,
在剃头匠出身的某位老军卒熟练刀工下,周淮安逐渐长长弯垂下来的发梢,也被重新截短的只留下寸板一般的薄薄发茬,然后又把晒干研磨的皂角沫子给沫在了嘴巴上,开始用磨得精光的小刮刀沾水剃起胡须来。
这也是他以和尚身份而独此一份的特权,因为在这个时代的大多数男性都有留须的习惯,而没有胡须的男子,通常会被人当成是没卵子的公公,或是倡优、令人之类什么的奴婢贱籍。而当初他混在在人群里,会被那个柴校尉错认成和尚,多少也有这方面的缘故呢。
修过了头脸之后,在端着热水陶罐的小七殷勤帮助下,他开始冲洗头上和脸上的碎屑,并且重新在头脸上抹开一些泡沫,而这种能够产浑浊生泡沫的东西,就是他这段时间努力的短暂成果之一,
精细筛滤过的芦苇和竹蒿草木灰,加上熬滤出来的动物油脂,经过充分的搅拌和反应之后,就变成了眼前这十几块撇条一样黄黑污浊的玩意儿,这就是具备一定清洁和洗涤效果的原始肥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