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姨也不多说什么,就端了刚炖好的雪耳燕窝羹给她吃。温故一见吃的暂时忘了沈曼云此行的目的。就着平板上的肥皂剧连喝两碗。
准备把碗拿给罗姨要第三碗的时候,温故看着电视里的情节,突然来了句:“唐阿姨不会以为我是小叔叔养的……”
她没说最后三个字,但意思已足够明显。
电视里正演差不多的情节,男人外头养小三,正妻找上门去,一通明示暗示希望对方赶紧滚蛋。
温故怎么觉得那正室从眼神到长相,都跟沈曼云神似呢。
罗姨抬手打了她一下:“小孩子别胡说,少爷听了不高兴。”
温故呵呵一笑,端着碗进厨房去了。
罗姨在她身后叹息了一声,也去忙自己的了。
那天晚上唐应钦正常时间回家。温故一直在自己房里看书,到吃晚饭的时候才跟他打了个照面。
两人似乎都不想提起昨晚发生的事情,只低头安静地吃饭。
一向话多的温故突然少言起来,这本身就是一种尴尬的存在。
这顿饭吃得温故很不消化。
接下来的几天唐应钦都是早出晚归,温故连见他一面都难。原本有点气他装醉戏弄自己,结果冷战了几天后,温故自己先觉得没意思了。
唐应钦这人虽说过于严肃,但偶尔逗逗他聊聊天还是挺有意思的。
这几天少了他陪自己说话,温故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又过了几天,外头天气越来越冷,离年关也越来越近。
温故每天窝在家里看书写字,要不就是找小美煲电话粥。
她的这个助理和她一样闲,甚至比她更舒服。因为小美即便在家里待着,也有工资拿。
“姐,跟了你我真是走了十八辈子好运了。”
“小美,你要不要也回学校念点书?”
拍马屁都不会说话,是个跟她一样嘴笨的了。
“数落”完小美后,温故继续拿起新买的书准备看。还没看两行手机又响了,她以为是小美打回来有事儿,结果去是一个陌生的男人的声音。
男人自称姓马,说两人之前见过面。
“我是傅导的助理,你还记得我吗?”
一提起傅瑎温故就有些紧张。
马助理在电话里询问了温故手臂的事情:“摔得严重吗,最快多久能拆石膏?”
“三个月。”
温故有点不安,她觉得马助理是来跟她谈角色的事情的,可她这个手……
“你除了手,别的地方有受伤吗,比如说脚?”
“那倒没有,我行动没问题。”
“那好,你明天能不能抽空来签个合约,顺便谈一谈培训的事情。”
温故这才知道,原来傅瑎拍电影,还要提前给演员们找老师上课。温故这样的骑马得练,形体得练,关键是台词口白得好好训练。
她以前演的偶像剧太毁人了,把每一个有灵气的好演员,都给磨成了同一个形象。
傅瑎要的是个性。
温故挂了电话高兴得差点跳起来,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很想给唐应钦打电话。
好想听听他的声音。
唐应钦冲过去,一把扶起温故,顺手就将她打横抱起来。
然后他就往门口走,快到的时候温故突然扯住他的衣服,轻声道:“小叔叔,我还没洗澡呢。”
“你还要洗澡?”
“身上都是药味儿,不洗不行。”
唐应钦顿了顿,被酒精冲晕的头脑突然平静下来。他看着温故那张没有一丝世故的脸,皱眉道:“温故,你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
“摔倒。”
温故一脸吃惊:“小叔叔你说什么呢,谁会故意摔倒。我已经断了一条胳膊,可不想再断一条腿。是这地太湿了,谁弄了一滩水在地上?”
唐应钦看了眼刚才温故跌倒的地方,确实是有一滩水渍。
应该是他刚才放水的时候不小心沾在鞋底,走路的时候带到了旁边的地面上。
温故有点委屈,小声道:“我干嘛要故意,吃亏的明明是我。而且我也不知道你会进来啊。”
唐应钦难得有点尴尬。
他一言不发转身走回浴缸边上,把温故放在那里,没等她坐稳就走了。浴室门关的声音有点响,温故跟着身子一颤,随即撇撇嘴。
她真不是故意的。
洗完澡出来一看,唐应钦早就走了。
那天晚上温故睡得挺香,就是临到早上的时候突然做了个梦。梦里她又回到了晚上看烟火的那艘船上。
她站在甲板上衣着单薄,脚上居然没穿鞋。她在人群中穿梭,似乎在寻找什么。和那些人一比温故才发现,自己居然是个小孩子。
她有点心慌,到处张望寻找,跑出一段后终于在甲板的另一头发现了两个人的身影。
一个是余医生,还有一个是……温远光。
那是她爸爸,正跟余医生在那儿说话儿。温故一看见他俩心情立马就好了起来,光着脚丫子奔了过去。
还没等她到跟前,那两人就停止了说话。温远光像是没看到她,转身就走了。剩下余医生一个人站在那里,一直盯着他看。
他的目光里充满了……怜悯?还是悲伤?温故有点分不清楚。
她想走近了再看一眼,太阳突然升了起来。耀眼的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温故抬手去挡光,周围的一切都被笼罩在光晕里,渐渐变得模糊。
她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唐应钦家的房间里。头顶是熟悉的吊灯和天花板纹路,伸手能摸到柔软的床单和被子。
全是她熟悉的东西。
反倒是温远光,在梦里不觉得,一觉醒来却有点陌生感。
是太久没见的缘故吗?
温故坐在床头醒了会儿神,下床去洗漱。
去到楼下一看,才发现唐应钦已经上班去了。看看时间还不到八点,可听罗姨说他半个小时前就走了。
“他酒醒了吗?”
“少爷昨晚喝酒了?”
罗姨都没瞧出来。
“看起来喝得不多。他平日里应酬多,酒量也练出来了。不过我还是常劝他少喝,你有空也多劝劝他。这东西伤身。”
温故坐在那里吃奶黄包,对罗姨的絮叨只是敷衍地点头。
所以唐应钦酒量很好,一瓶红酒根本醉不倒他。
吃过早饭温故整个人蔫蔫的,对着自己那打了石膏的手长吁短叹。本就工作不多的她,这样一来可能以后再也接不到活了。
一想到这个,温故就有些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