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凤辇刚行至一半,安似雪带着宫中女婢迎面而来。
她挡在凤辇前,屈膝行礼:“皇后娘娘。”
沈月如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何事?”
“听闻,娘娘将妙言贬去了司茶坊?”安似雪起身,一双妙目盯着沈月如。
沈月如把玩着自己手指上戴着的黄金甲套,心情并不是很好,语气染上了一丝不耐烦:“是又如何?”
“司茶坊总管是什么人,娘娘不是不知道。”安似雪站在那里,夏风吹起她洁白的裙角,缥缈如仙子,“娘娘将妙言送进去,可是存心叫她死?”
“本宫听不懂安婕妤在说什么。”沈月如懒得看她一眼,吩咐轿夫回凤仪宫。
安似雪被迫让开路,美眸之中都是冷然。
等她回到瑶雪宫,刚坐下,冬兰就过来禀报,说是白太医来请平安脉。
她心不在焉地将手放到案几上,白清觉走进来,行过礼后,细心地为她把脉。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两人都没有拿纱帕遮挡避嫌。
过了会儿,白清觉拱手垂眸:“婕妤身体虽然安康,只是郁气过重,微臣开一副清心的方子。”
“不必了。”安似雪抬眸看他,“妙言被贬去了司茶坊,司茶坊的总管是个什么人,无需本嫔多言。我知你是国师的人,劳烦你告诉国师一声,若是当真怜惜妙言,就请速战速决,早些回京。”
白清觉听着她的话,也抬眸看她,她的俏脸遍布冰寒,同往日里的沉静温婉大不相同。
不过,他觉得这样的安似雪,倒像是流露出本性来了。
他笑了笑,再次拱手:“微臣领命。”
安似雪抬眸看他,他说这话时尾音上扬,不像是在领命,倒像是在说俏皮话。
白清觉微笑着,退了下去。
安似雪望着他宽大的背影,想起他温厚儒雅的面庞,和刚刚手腕处的触碰,不知怎的,面颊竟有些发烫。
沈妙言蜷在床头,怯怯望着楚云间,心里头决定好了,若是他敢对她图谋不轨,她一定咬死他。
楚云间注视着她警惕的小模样,伸手想摸一摸她的发顶,沈妙言头一歪,避了开来。
他收回手,眸光如水般清凉。
“去灭灯。”他唇角噙了一丝笑,自己掀了被子,在床上躺下,没有再戏弄她的意思。
沈妙言跳下床,一盏盏吹灭灯火,望了眼床上躺着的人,自己默默走出了仪元殿。
殿门外并没有守夜的宫女,她赤着脚,在夜色中奔跑,一路往瑶雪宫而去。
经过的侍卫似乎是得了楚云间的令,对她见怪不怪,根本就不管她。
沈妙言跑到瑶雪宫门口,喘着粗气,盯着那紧闭的朱红宫门凝视了片刻,突然又转了方向,往凤仪宫而去。
这是沈妙言第一次来凤仪宫椒房殿。
采秋领着她,沈月如正坐在铜镜前,由着忍冬帮她梳理一头墨云般的长发。
“娘娘,三小姐到了。”采秋轻声。
沈妙言并未行礼,只盯着她的背影,开门见山:“楚云间三番两次想要我侍寝,我不愿意。我知道你也不愿意,所以,沈月如,你得把我从他身边弄走。去浣衣房,去御膳房,去哪里都可以。”
沈月如把玩着桌上的凤钗,微垂的眉眼中,有怒火隐隐燃烧。
她渴求楚云间的临幸,却求而不得。而沈妙言,什么都没做,就轻而易举得到陛下的宠爱。
曾经她的身份不如她,所以被迫在她面前露出谦卑的笑容。
而如今,明明她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她是低贱的罪臣之女、国师府的小小侍婢,可为什么,她想得到的东西,她依旧不屑一顾?
沈月如紧紧握住凤钗,钗头刺入了掌心也浑然不觉。
“沈月如。”沈妙言唤了一声,毫无对皇后该有的尊重。
沈月如压下胸口的怒焰,转过身,端庄美丽的面庞上浮着一抹浅浅的笑:“本宫答应你。不过,你要乖乖配合本宫。”
第二日,乾和宫中闹出了一件大事。
皇后过来探望皇帝,在回廊中遭到一名小宫女的顶撞,凤袍上甚至被泼了一碗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