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你是怎么出来的”

法严强忍下心中的怒气还算和蔼的向这这疯和尚问到，只是在心中暗自盘算，看来后山的柴房又要重修了。

“想知道？”

疯和尚笑眯眯的对着法严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法严被他这泼皮模样整的一点脾气都没有，只得向前凑过身子。疯和尚皎洁的笑了笑似乎是诡计得逞了，洛城看见了他眼中的异彩，心知不妙但是他并没有出言制止，开玩笑，现在这情况就是神仙打架，他一个凡人躲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掺合进去？当下眼观鼻，鼻观心，好像入了定一般。只见那疯和尚深吸了一口气，这一口气简直要把他周围的空气吸干，接着猛的从口中爆出一个音节，这一声巨巨响好似天崩地裂。直将法严震得连连后退，脸色不善的看着那疯和尚。

“呵！”

这一声呵斥的余音还在大雄宝殿里回荡，法严却已经退开了三步，手上的佛珠转动飞快简直要化做一轮金刚圈。而那个僧人状如顽猴见得法严吃了一憋顿时跳了起来，大声的嬉笑着。转身看见那尊双目微闭嘴角带笑的如来尊者像时突然低迷了下去，像是菜市上被人刮了鳞的鲤鱼，毫无生机。突然间这和尚的身躯开始颤抖，气息也变得粗重了起来，终于他看着那尊佛像怒吼到。

“佛祖！你不是要渡化这世人吗？你来渡我啊！我是什么魔？是什么妖!你说啊？我有什么罪孽？我所杀之人那个不是恶贯满盈？”

这疯和尚说着说着居然落下泪来，洛城被这一幕深深震撼了。到底这人心里藏了多少妖魔鬼怪才能像他这般癫狂？又要经历多少蹉跎才能像他这样孤独洛城突然觉得这座寺里不是佛光普照而是魔气森森，不过魔气在脚下，佛光在眼前。像极了这世间人，心中住了多少妖魔鬼怪没人知道，只等一个时机将所有恶念释放，只是那时将是怎样的一番景色呢？或许人间炼狱，或许天地失色也说不定？

只是此刻这个疯和尚到底是善是恶呢？洛城不知道，因为在自己看来他至多只能算是顽劣。法严呢？他可能知道，但是此刻他是这寺里的戒律僧他哪里还是一个人？不过是规矩的执行者，谁会指望高高在上的佛祖去关心被命运逼上魔道的弱者？至少法严不会，他不会，更加不能。在他眼中魔始终是魔，只是洛城实在想不明白，以法严的心性自然不可能因为慈悲为怀之类的理由收下这位大师兄为徒。

当下有些不解的看向法华，准备寻求一个答案，只是此刻法华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收敛不住了，见洛城看向自己，摆了摆手转过身去。洛城不知道他在干嘛，只能看见法华的肩膀剧烈的抖动着。

此时满大殿的人都不敢做声，只有洛城的师傅法缘忍不住哧哧发笑。法严一张老脸铁青的看着法缘，显然气的不轻。

“师兄！我想清理门户。”

法严伸手要解开僧袍，估计是怕一会动手打坏了衣服。那边的疯和尚却是不乐意了双手掐腰，大声嚷嚷着。

“哎哎哎，我不过就是说话声音大了一点，你至于清理门户吗？出家人的诚信，友善，平等，互助都到哪里去了啊？！”

“哎哎，师兄他确实只是说话大声了一点，不至于清理门户，不至于。”

法华帮腔到，只是他说话声音里的笑意实在太明显，法严见此刻法华这副装模做样的姿态，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此刻偌大的一个殿里却是没有一个敢上前搭话。大家都知道这是他们三个师兄弟之间的争论，说通俗点，就是神仙打架，自己这些凡人想要参与却也没法插手。索性，这殿里几百号僧人都默不作声，低着头用余光看着那三人的一举一动。

“师兄，不可听这秃驴妖言惑众啊！”

法严咬牙切齿的对着法缘大声说到，法缘从刚才就一直面带笑意的看着戏，直到此刻才像是被惊醒一般挠了挠头，却没有立即开口。

“你说谁是秃驴？”法华面露红光，额上青筋浮起，咬牙切齿的笑着。洛城算是对自己这个师傅有些了解了，他这幅满面红光的样子其实是在生气。今天这样子，显然是被气到了。不对啊，洛城这一日看下来发现这里的出家人似乎比别处更容易动气。或者，更像世俗人一般。

当下有些不解的问向禅通“他们都说出家人要清心寡欲，怎么你们这里的人活得都和外面人一样？”

“外面是哪里？都是凡尘里哪有里外间？”禅通再次说了句不合他年龄的话，洛城早已习惯了禅通说些不合年龄的话，并没有觉得多不可思议转而低头思索禅通说的话。可能洛城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潜意识里自己已经把禅通当成了和自己处于一个级别的成人来看待了。

另一边，那个疯和尚见法严和法华吵了起来。知道一时半会没有自己什么事了，将手中的盘龙棍放在一边，直接坐下，饶有兴致的打量了起这座大殿。眼神在一众僧人身上游弋，看见洛城时他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只是此时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法缘三人的身上，没人看见这疯和尚眼中一瞬的异彩，不然说不得要为洛城哀悼几分钟，显然大师兄对新人很有兴趣啊。

“你们两个别在这丢人现眼了，怎么一把岁数白活了？让晚辈看了笑话，苏狂，你们两个随我来，一会儿再给洛城剃度。”法缘缓缓起身顿了顿手中禅杖，便带着三人离开了大殿。

“其实这个世上有两种佛法，一种入世，一种是出世。出世者，如你所言清心寡欲，还有一种”禅通转了转因为长时间低着而有些僵硬的脖子，仰起头来看着洛城“还有一种叫做入世者，嬉笑怒骂，只为救这世上人。”

洛城没有去接话，出世，入世，佛者。说到底佛本就是超脱六界中，不在五行里，断七情斩六欲去姻缘的存在，出世倒还好理解。可这入世，又要怎么入呢？进这红尘千万，惹姻缘满身，又怎么还能成佛？想到这里，他摇了摇头，却从眼角的余光中看见那个所谓的大师兄正眼角含笑的看着自己，有些尴尬的对着他笑了笑。此时洛城心中犹如夏季北荒上的草原，什么意思？就是万马奔腾啊！什么？至于吗？你妹啊，你试试被一个明显精神不正常的人盯着看半天，还对着你笑试试！来来，你试试！

当下洛城再次眼观鼻鼻观心，继续入定，阿弥陀佛，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