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好,潘恩。”
作为海因里希的副官,平日里潘恩没少出入他在王都的宅邸,因此,只一眼就认出了公爵阁下此时竟然并没有在家中,而是出现在了一个堪称简陋的旅店房间里。
“阁下这是在哪里?”潘恩有些疑惑,“是又有别处出现异常的空间波动,阁下赶去处理了吗?”
“不,”海因里希摇了摇头,他当然不能说自己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而不是温暖舒适的家中,是因为自己的新婚妻子跑了,他辗转千里跨越了大半个大陆,目前还在追踪的过程里,只好轻描淡写地带了过去,“是我自己的一点私事。”又问,“这么晚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只是有几件日常的事务需要向阁下汇报。”光影里的潘恩从面前的桌子上拿出了几封信函,开始一一禀报起来。
确实如他所说,这几件事情都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海因里希还是认真地听着,然后给出了回复。处理完了之后,潘恩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发觉时间不早,正准备退下的时候,海因里希开口了。
“之前各地报上来的亡灵生物遗存状况的汇总做好了吗?”
“做好了,您是想……?”
“查一下,巴格瓦小镇附近有亡灵骑士出没吗?”
之后潘恩短暂地从光影里消失了几秒钟,等他再出现,就已经有了结果。潘恩摇头道,“记录里没有相关记载,巴格瓦小镇在帝国西部的边境线上,远离亡灵深渊,而且在整个战争期间,方圆数十里范围内都从未出现过亡灵裂缝,理论上不可能在战争结束的十多年以后,有高阶的亡灵骑士出现在附近。”
海因里希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辛苦你,早点休息吧。”
“晚安,阁下。”
爱因斯坦停在半空,扑闪着翅膀,没等来恺撒的回话,只有一个淡淡的眼神,顿时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气晕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你竟然这样对我,这臭老鼠也是我杀的,苏拉也是我保护的,我、我,”它顿了一下,看到噬阴鼠背上已经恢复原状、变得柔软的羽毛,“我还掉毛了呢!我的羽毛长起来多么不容易,现在一下掉了好几根,我真是气死了!!”
看着爱因斯坦说着说着,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苏拉连忙安慰它道,“谢谢你,爱因斯坦!你真厉害,这次多亏了你,要是没有你,我肯定已经受伤了,你真棒!”
恺撒:这里是防盗章,我来陪你稍坐一会儿,一起等待时间过去。海因里希吃完第二个,又喝光了木制酒杯里的葡萄酒,拿出帕子擦了擦嘴角,随后就站了起来。他的动作从容又优雅,一切都恰到好处,被拉开些距离的椅子甚至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您这就吃好了?感觉如何?”
穿过吧台准备上楼的时候,在昏黄的灯光下正缝补着衣裙的老板娘看到了他,笑着问道。
“感谢您的款待,非常美味。”海因里希脚下略停了停,朝她点头说道。
老板娘把衣裙扔在一边,用双肘支撑着上半身,趴在了吧台上,露出一片雪白的胸脯,“这可是我的独家手艺,我敢说,在整个巴格瓦小镇上,您都再找不到第二家这么好吃的汤馅饼了!”
海因里希微笑着,眼眸稍稍低垂,目光避开了些许,只有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两片小小的阴影。
老板娘当然察觉到了,又故意挺了挺自己丰满的胸脯,“这位大人,您还需要点儿其他什么吗?我们都可以送到您房间去,现烤的松子派?蓝珊瑚酒?或者……”她咯咯地笑着,圆润的肩头耸动,“十六岁的珍妮?”
“妈妈!”一直躲在厨房里的少女娇声叫道,探出半个身子来,红色的头发像海藻一样茂密,蜷曲着垂在腰际。
“大人,”珍妮把发梢卷在指尖上玩儿,努力压制着自己脸上的温度,眨着眼睛对他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夜很长的,您想我上去陪您说说话吗?”
“抱歉,我比较想一个人待着,”海因里希道,冲两位女士点头示意,“晚安。”
回到房间,门关上以后,海因里希顺手在门锁处轻轻一点,一个约摸有银币大小的金色魔法阵从他的指尖滑出,飘飘乎落在了门上,阵法内代表“隔离”和“禁止”的字符飞快地转动着,然而闪过一道微弱的光芒便消失了。
这是一个用来防止监视和窃听的魔法阵,加持在门上以后,一旦有人试图溜进来,魔法阵就会发出预警。
海因里希想到楼下那对母女,——其实也未必是真的母女,更大的可能就只是个称呼而已。只有女主人的旅店,美食,还过得去的酒,和仍旧有些羞涩的年轻妓女,这些原本独立的因素加在一起,就构成了这个镇子最普通的生存模式,甚至可以再延展开去,说是大陆上许多个城市当下的生存模式也不为过。
毕竟第九次亡灵大战刚刚结束不过十多年,在战争中受到毁灭性打击、丧失了生机和秩序的城市都还处在漫长的恢复期,农田荒废、经济萧条、亡灵魔法污染,人口,尤其是男性人口数量的锐减,每一个问题都如同水下蛰伏着的气泡,看似平静乖巧,然而随着水温一点点的升高,随时准备漂浮上来,而后“砰”地炸裂。
令人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