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尹，听你说话，像是你爸爸的口气，有点教训人似的。”闻天语这次记住了，还是称“小尹”好，称“天娇”太亲昵了，不习惯。

“你说对了，真是我爸爸的话。”尹天娇学着爸爸的声音，“‘丫头，别好高骛远，再喜欢的专业，做好都不容易。’”

“呵呵，”闻天语一笑，“‘——好高骛远——远走高飞——飞黄腾达——达达显赫！’”

“你说什么？”尹天娇看看闻天语，“你再说一遍。”

“好高骛远，远走高飞，飞黄腾达，达达显赫。”

“哦，”尹天娇点点头，“好高骛远，远走高飞，飞黄腾达，达，达，达什么？”

“达达显赫。”

“好高骛远，远走高飞，飞黄腾达，达达显赫。”尹天娇一字一句地学着，“有意思，跟谁学的？”

“我们李老师。”闻天语一笑，“——我们中学的语文老师。李老师大约三十多岁，很活跃，同学们都喜欢和他玩儿。只要听谁说好高骛远，他就会呵呵一笑说这段成语接龙。”

“你们语文老师，真幽默！”尹天娇说话时面带桃花那羞涩之态与柔美之音，一眼便知那是少女对幽默男子的兴趣与崇拜。闻天语不知，只见他接着说道：

“嗯。小尹你说的对，不，是你爸爸说的对，什么职业要想干好都非下一番苦功不可！比较起来，我们医学就更考验人了。不说别的，从大学学制就能看出来，你看其他大学，就是清华大学、bj大学文革前也不过四年，可是医学院就得五年，协和医学院还要学八年，同学们好苦啊！”

“就是呀！要不现在学制要缩短，教育要革命。大学改成了三年，听说中山医学院还是两年制呢！”

“两年？那也太短了。”

“嗯，看起来还是四年合适。”

“嗯，四年制最好。额，对了，刚才听你爸爸说的那些话越想越有理。听他们说你爸爸是政委，看来是真的。不然，怎么能说出这么高深的话来呢”闻天语旁敲侧击，从正面打听不出她爸爸的情况，就巧妙用话套话。

“又关心起我爸爸来了，嗯？”天娇骄傲地摇摇头，“不告诉你！”

“向你爸妈问声好总可以吧？真是。”

“谢谢你的问候！”天娇笑笑，“告诉你吧！我爸爸在长海舰队一艘驱逐舰任舰长。他身体不好，可能要转到岸上工作，说不定会转业回hn。我爷爷不在了，奶奶还在郑州。我妈妈在qd市外贸局工作，别跟他们说呀！这是我爸爸的约法三章之一。”

“哦，到底是军人家庭，家风严谨。”闻天语终于知道了尹天娇的家庭情况，心里正乐呢！

“那当然。”天娇得意地说。

“那另两章呢？”闻天语得寸进尺，没想天娇话音一转：“不跟你说了，你是哪级组织？啥都问。你可听好了，一个军人，知道的不说，不知道的不问。”

“这是组织原则，我知道。好好好，不问了，不问了。”闻天语说完，两人一对眼儿，都笑了。

“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个差不多，女兵几乎都有背景。”闻天语接着说，“比如你和我同样是专业对口，同样是卫生员，可我这个卫生员和你那个卫生员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怎么讲？”尹天娇站起来，她伸了一下懒腰，“哎——这里真美，不想走了。”

“怎么讲？跟你说吧，”闻天语也跟着站起来，“我是连队卫生员，经常要同战士们一块儿下坑道。就像打仗时去前线一样，越是容易塌方的复杂危险的地质地段，我就越是要跟班去第一线，非常危险。”

“哦，这样说那是不一样。”

“所以，我能来上学非常不容易。就像战争年代一样，我可是经过战火考验的。”说着他神秘地低声说，“小尹你不知道，我经常后悔入伍时没弄好。如果那时候有经验，早就提干了。”

“嗯？说我听听。”尹天娇很感兴趣。

“我刚到部队那会儿，首长问我有什么专长。我说学过中医，背过《药性歌括四百味》，谁知第二天就让我当了卫生员。那次我要是说在家当过儿童团团长，那不早就是团长了？”

“哈哈哈——哈哈哈——小闻你真逗，笑死我了！”尹天娇一下子笑得弯了腰，“笑得我肚子疼——小闻你怎么不说你当过‘鸭司令’，一下子不就当上将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