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皙蓦地转身,直直地看向盛子瑜。
盛子瑜沉默了半天,大概是在斟酌如何开口:“其实……宁绎后来告诉我,当初闹到那么大,和那件事情本身没什么关系。”
“是明屹他爸爸之前在地方上的时候……他性子直,做事一板一眼,时间久了,挡了很多人的路,有人对他怀恨在心。”
“你妈妈她……她们虽然在他书房安了窃听装置,可部队都有严格的保密规定,涉密的事情他根本不会拿到家里来说,所以装了也没什么用。”
“但是有人要整明家,说什么泄密是行为罪,而不是结果罪……哪怕他没有实质性泄密,但和别国情报人员密切往来,本身就已经是犯罪了……”
说到这里,盛子瑜忍不住看了乔皙一眼:“更何况,皙皙,你在明家住了三年。你又是叶的女儿……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乔皙不由得咬紧了唇。
盛子瑜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接着道:“还好有人保明家……宁绎他爷爷,和明屹的外公,是上过战场的交情;还有沈桑桑的爸爸,他们俩当年是同年,在明家的事情上也出了很多力。”
“明家现在真的什么事都没有了,除了家属也不能再出国,其他所有待遇都和从前一样!至于明屹……我虽然没问到他的消息,但他绝对是平安的,你相信我!”
听完子瑜的这一番话,乔皙的一颗心,却是一点点的沉了下来。
她看着盛子瑜,听见自己的声音激起缓慢地响起:“子瑜,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想说什么?”
盛子瑜咬着嘴唇,“我、我是想让你不要再自责。”
“那件事情根本就不是你的责任,明家最后也没有因为你受牵连,你不必再有愧疚。”
乔皙慢慢地垂下眼睫,一字一句的发问:“还有呢?”
看着她这模样,盛子瑜突然有些不敢再说下去了。
可看着乔皙这模样,她还是狠下心来,强迫自己将话继续说完——
“所以,皙皙,你可以开始新生活了……这话不是我说的,是、是明家让我转告你的。”
乔皙听完了,一时间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只是长久地、沉默地站立在那里。
盛子瑜有几分不安,试探着叫她:“……皙皙?”
乔皙似是终于回过神来,她抬头朝盛子瑜笑了笑,然后摇摇头,道:“我没事。”
说着,乔皙转身将衣柜的门关上,又从一旁的包里拿出来一串钥匙递给盛子瑜。
她对着盛子瑜露出一个笑容来:
“保姆待会儿就会到,我下午要去上课……你乖乖待在家里,不要乱跑。”
乔皙的课业依旧繁重。
她在这里的学习之路并非一帆风顺。
12月普特南数学竞赛的成绩出来,乔皙的成绩很糟糕,排名在全美第167名。
对于曾经的imo金牌得主而言,这个成绩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不够理想。
scholze教授直言,她并不适合继续理论数学的学习,建议她转应用数学。
乔皙十分不服气,生平第一次同scholze教授争辩起来——
“我的平均成绩是全系第一,每门课都是a以上。我每天所有的业余时间,除了写作业,就是用来阅读最新最前沿的数学期刊……您凭什么认为我不适合再学下去?”
scholze教授看着她:“sissie,你十分优秀。但你听从过自己内心的声音吗?”
乔皙没有说话。
“你跟随着ming进了数学系,一路以他为目标。他现在不在了,你却已然没有认真地考虑过自己的未来。”
“正是因为你十分优秀,也十分努力。所以我并不建议你再继续学习理论数学。十年、二十年都没有任何成果……你没有发自内心地热爱数学,这样的后果你能忍受吗?”
“sissie,转应用数学吧……你会做得十分出色。”
乔皙失神地从scholze教授的办公室离开。
容准来接她,一路上叽叽喳喳的:“有一个很不错的西班牙餐馆,今晚可以去?”
乔皙一脸不耐:“闭嘴!”
容准不说话了,规规矩矩地看向前方,专心致志地开车。
在容准身上,乔皙确认了一件事,大部分男人都是贱骨头。
一开始,大概只是他对于自己超乎寻常的兴趣。
容准一定不止一次的想过,这个女人,勾引他的父亲、勾引他的大哥,却唯独对自己不假辞色,连半点目光都吝于给予。
男人都有劣根性,也许是在想,他们都可以上,为什么偏偏他不行?
最开始,他想要的,也不过只是想玩一玩而已。
后来乔皙告诉他,你女朋友看起来很爱你。
第二天,容准再过来找她的时候,告诉她,自己已经恢复了单身。
乔皙依旧不答应他,甚至将他视作了一头骡子,吊一根胡萝卜在他跟前。
连乔皙自己也分不清楚,她的所作所为,究竟是为了那个目的,还是只单纯为了发泄自己独自一人在异国他乡的苦闷,所以才以耍弄他为乐趣。
容准开着车一路将她送回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