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也是副书记,但主要工作是政府这边,至于党委那边的事,他无非就是开个会,讨论一下,发表一下自己的建议,偶尔还提点意见,现在张文定拿着一个副乡长的破事跟自己讨论,这算什么?
说起来,姜富强做梦都希望在人事问题上能够发出自己的声音,但却不是希望在这种破事上面乱插手。
这拿下一个干部,纪委来操作,县委来拍板,他这个县长就是凑上去了,又有多大的意义呢?
对这事儿,姜富强不怎么上心,不过好歹还带着一个副书记的帽子,张文定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觉得还是该表一表态度的。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人不是自己人,这样说起话来,也踏实的多了。
最主要的一点,这事儿只能算是小小地阴一把吴忠诚,没和吴忠诚全力开战。
还有一点,这个事情,可能够在张文定和吴忠诚之间来一招火上浇油,姜富强觉得,支持一下也无妨。
有着这个打算,姜富强便假装很气愤地说道:“这个事情,性质确实非常恶劣,这不仅仅是以权谋私的问题,更是在破坏干群关系。”
这两句话出口,姜富强脸色一沉,稍稍一顿,接着道:“燃翼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来之不易,这个事情的处理,一定要起到一个积极的作用,要让精神文明建设落到实处。纪委的职能,也一定要落到实处,我们的廉政建设才有保障。”
这个话的意思,就是要办胡友前了,而且,强调了纪委办案的独立性。
张文定听着这话,心里多少有些底了。看来姜富强还是有意向继续跟自己合作的,这统一战线还存在,那自己就好办多了。
想了想,张文定点了点头,对姜富强道:“县长说的相当在理啊,廉政建设事关长治久安,纪委的职能,我们一定要重视,要加强。这方面,我相信纪委的同志们,都有很强的责任心和使命感……只是胡友前这么一搞,柴火乡就少了一个副乡长。柴火乡的情况,县长肯定比我要熟悉得多……柴火乡的发展本来就很缓慢,乡政府突然少了个人,恐怕工作又会拖后腿,这个,县政府还是要早做安排呀。”
姜富强听到这里,顿时来了精神。文定同志果然是个好同志,原来是给我好处来。
呵呵,不错,算你懂事,不过这好处我肯定不能白拿吧?
你小子前段时间放出话来,要扶上交通局副局长,看来你是想得到我的支持啊。
只是,你小子到手一个交通局副局长,而我才捞到一个副乡长……
这个交换,划得来吗?
姜富强心里开始琢磨,跟交通局的副局长比起来,柴火乡副乡长的位置,含金量显示是比较低的。
不过呢,这个副乡长虽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位子,但自己如果窥视着交通局副局长的位子,难度就太大了,而且肯定得不到张文定的支持。
现在用一个副乡长来交换对张文定的支持,看上去似乎吃了点亏,可实际上,自己还是赚了。
即便官场中有战略同盟,那关系跟君子之交比起来,差了十万八千里了。
张文定有这个感觉,并不是因为姜富强的态度,因为姜富强这个表面上的态度是没有问题的。能够混到他们这个地步的,感觉都很敏锐的,两个人关系如何,只要一交谈,彼此就都明白了。
姜富强对张文定算是客气的,但张文定明白,这种客气的背后代表着什么——越是客气,越是疏远。
不过,张文定并不在意他跟姜富强现在的关系,他的目的是只要和姜富强合作,各取所需而已,又不是要交朋友。
“县长,有时间没过来了,这段时间事情太多,稍微有点空闲,又怕你这边忙。”张文定突然来了这么一个话,虽然没有明着表达歉意,但意思是出来了。
毕竟是县委副书记,又不是常务副县长,纵然是工作上有什么失误的地方,要道歉也是找书记,而是找县长。更何况,张文定工作上似乎也没有什么失误的地方。
所以说,这个姿态,真的放得相当低了。
姜富强怎么都没想到张文定会来这一手,多少有点意外。
专职副书记虽然比县长低点,但也不至于低到如此地步。一瞬间,姜富强心中就有点蠢蠢欲动了——县里真没哪个实权领导这么尊重过他这位县长啊!
其实,姜富强在内心深处还是看好张文定的。他选择跟张文定站在一条战线上,固然有形势所逼别无选择的因素在里面,却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在燃翼县,他只有和张文定联合起来,才能抗衡吴忠诚。
当然了,在联合的同时,有什么利益了,自己该得的,也肯定要争取!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更何况这种带着竞争关系的联合?如果吴忠诚突然被调走的话,那在县委书记这个位置的争夺上,张文定绝对会是他姜富强最大的竞争对手。
好在,现在吴忠诚还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不过,想必上面也不会让吴忠诚继续在燃翼呆很久吧?
再呆个一年,呃,两年,应该到顶了吧?
不管吴忠诚会不会走,会在什么时候走,只要他还没有走,那姜富强就还得保持着和张文定的联盟。只不过,这种联盟会有时候紧密一点,有时候松散一点。
至少,现在的姜富强,还没有和张文定分道扬镳的打算。
只是,他毕竟是县长,要保持着县长的威严,遇到问题了,能够捞到多少利益,这要看各人的本事,可在商量问题的时候,他这个县长总不能去就专职副书记吧?
这段时间,张文定的疏远让姜富强多少有些不爽。但这种不爽也不至于把两人的关系一棍子打死。
有时候,战略同盟还是易结不易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