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大河也笑了起来:“张市长不会专门跑来笑话我的吧,我这儿加起来才几个人,有什么资源?倒是张市长分管着那么多部门,手下人才济济,安青那地方又是山青水秀的,那才叫资源丰富……”
这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张文定心中暗哼一声,嘴里道:“安青的山青水秀,离不开孔局长和林业局对安青的大力支持。近年来,随江各区县水土保持得相当好,没有出现过大的旱涝灾害,得益于孔局长和林业局……”
这个话,算是挠到了孔大河的痒处。
孔大局长眼里含着笑,摆手打断了张副市长的话,脸上正色道:“张市长这个话我可不敢当,随江这些年风调雨顺政通人和,都得益于市委市政府的正确领导和英明决策,以及广大干部群众的理解和支持,大家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还有什么干不成的?林业局也是随江大家庭的一分子,为随江的快速发展添砖加瓦也是应该的,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力所能及的事情,实在是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呀。”
张文定就无语了,你孔大河不仅仅是个正处级的领导,更是一局之长,能不能别这么不稳重啊。
安青市随便挑个乡镇的一把手出来,说话也不至于会这么张狂这么没水准,就算你心里再得意,也没必要在我面前表现得这么明显吧?
张文定和孔大河打交道不多,不过,他对孔大河真的没多少好感。
不说别的,单单孔大河的儿子孔留洋搞的留洋大酒店在随江的狼藉声名,张文定就有点恶心,虽然留洋大酒店对外声称没有强逼过任何一个女孩子,可这话谁又相信呢?
领导干部的子女要捞钱有很多门路,孔大河怎么就一点都不管一管他儿子呢?这样的领导干部,真的让人有点看不起。
不过,看得起也好,看不起也罢,这些感觉都只能放在心里,现在的张文定,要先抛开这些个人感观,想办法从孔大河这儿要到支持才是王道。
“孔局长太谦虚了,林业局为随江营造了一个优美的工作、生活环境,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张文定又恭维了一句,然后话题一转,引向了今天的目的,“我从小在山上长大,对乱砍滥伐造成的危害体会相当深刻。到安青之后,我走过不少农村,跟不少群众交流过,听他们谈起这些年山上的变化,感受更深。不讲别的,山上树一多,泉水都甜些,好山好水才养得出好身体啊。那些群众都讲现在政策好,林业局的造林补偿很到位……对了,孔局长,听说林业厅对造林达到一定面积的……有特别奖励?”
“退耕还林?”孔大河有点奇怪,张文定怎么说也是安青市分管农林水的副市长啊,怎么连个退耕还林都说不好,太外行了吧。
张文定点点头:“是生态林。”
孔大河情不自禁地就扯了扯嘴角,现在农村那些退耕还林的,就连经济林都水份相当大,张文定居然敢张嘴就是生态林,真当林业厅的钱那么好骗么?
经济林的生产周期相对较短,并且有经济效益,所以很多地方都采用经济林。
生态林是特殊林业,生长周期长,其目的并不是为了产生直接的经济效益,而是为了水土保持、培养水源、净化空气、优化环境等等。
西坝街在随江市名气是相当大的。
清末时期,西坝街是随江最大的风月场,直到解放后改革开放前,都是随江市的城中心地带,曾经繁华无比。
只是,和许多城市一样,由于城区的扩张,新城区以其靓丽新鲜的特色闪亮登场,而曾经的热闹地带,则成了老城区,丰厚的底蕴也成了改变的负担。而西坝街的人们,就着多年前的辉煌骄傲着,看着别人的繁华忧伤着、期待着……
老城区的改造是个长期的工程,不可能一蹴而就。
西坝街等了多年,现在终于等到了改造的日子——随江的代市长过来之后的第一个大项目就定在这儿。
张文定虽然没有问张磊的老婆家在不在西坝街,可还是有点烦,如果在西坝街的话,他是真的不愿意插手。他没有打电话给父亲再问具体的情况,只是觉得应该不会那么巧。
到了随江,张文定直接给白珊珊打了个电话,约好时间和地点,便去了市林业局。
苏河镇的水库项目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跑得下来的,可五星级农庄的项目,该跑还得跑一跑,他和随江市林业局打过交道,先去探一探,看能不能从林业方面搞点支持——五星级农庄是农村工作,可山上植树造林,这个归林业部门管的嘛。
当初张文定在旅游局的时候,和林业局发生过一些矛盾,但最终还是妥善解决好了。
不过,这次去林业局,张文定也不觉得有多大的希望,只是,总要跑一趟才甘心。
张文定和随江市林业局之间的联系,其实并不只是当初在旅游局的那一场交锋。因为他到安青之后,是分管农林水的副市长,虽然不需要像安青市林业局局长那样跟随江市林业局紧密联系,可正常的工作交流,也还是有的。
不过,有了当初的事情在前面,后来工作上的交流,大家虽然不会再刻意提起,但多少总有些不太顺利。
当然了,也不至于会发展到了凡是安青的工作,随江市林业局就去设置障碍的程度。
好在张文定只是分管林业局的副市长,而安青市林业局的一把手和随江林业局关系处得还可以,许多事情,他们林业系统内部自己就搞定了,他这个分管领导,出面的时候并不多,所以他也不怎么在乎随江市林业局的态度。
不过这次嘛,五星级农庄的项目,他还是想出一份力。
如果他继续分管着农林水,他要努力促成这个项目,让别人看到他的工作能力;如果他今后不分管农林水了,他也希望在撒手之前,多做点实事,稍稍弥补一下心中的万般无奈与遗憾。
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管能不能成,他都要试一试。不说给安青的父老乡亲们一个交待,至少也要给他自己一个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