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公子与小侯爷他们现在在哪?”
“在哪都好,只要他们在一起就好了……”
“楼下何人?城门已经关闭,要入城——”声音戛然而止,守城的士兵看到来人手里金光闪闪的令牌顿时噤了声。
“快快快,打开城门。”看清来人的面孔之后,城门上的守兵更是匆忙的跑了下去。
“大人这么晚了还赶路回来实在辛苦,属下罪该万死,没第一时间看清大人的脸。”守军边开城门边赔罪,百里微微点了点头,率先打马入了城去。道两旁的士兵躬身相迎,待百里过后抬起头来,看见了一匹浑身黝黑的马儿。
“嘶……”其中一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正待抬头细看马背上的人时,那人已经一闪而过,没入了东都寂静的街头。
“那不是——”
那马儿如此眼熟,竟如此像是——
不,不可能的,去年的那个夜里整个东都天翻地覆,听说皇上出动了好多人马都没有找到他,在守卫森严的东都城他就那么消失了,从此音讯全无,无影无踪,又怎会在这么一个深夜里跟着百里大人回来呢?
怕,只是相似罢了!
马蹄声声,踏过熟悉的街道,路尽头那幢最大的府邸跃然入目。紧拽缰绳的双手因太过用力而微微颤抖着,翘首而望的双眼似乎能穿透高墙!!
多么渴望去看一眼,哪怕只是一眼,能看到爹娘安康就好!
可是,不能够,不能够……
“啪!”的一声,白炎跃下马背,双手齐眉,朝着将军府的方向径直跪下,深深叩在了地上。
夜已三更,将军府里却依旧人来人往。八角琉璃灯映亮了四方天空,将整个将军府笼罩在一片火红的海洋。白歌月站在院中,看着红绸渲染的厅堂,突然间有了一丝恍惚。
“娘亲!”
“炎儿——”
那呼唤就在耳旁,她骤然回头,却只看到旁人诧异的目光。
啊,是自己的错觉罢了。
炎儿他怎么可能会在这里,他现在应该带着无瑕在广阔天地自由翱翔了。
他们现在走到哪儿了?一路上可有吃饱穿暖,过得安康?没有了侯府的支柱,他应当在努力的赚钱照顾无瑕了吧,那孩子,就算再苦再累也当不会让无瑕受半分的委屈,只是那样他便会过得辛苦,他打小到大虽不是养尊处优,可却何曾为生计奔波……
儿啊……
为娘这辈子,还能再见到你们吗?
岁月斑驳了人间的沧桑,有些人、有些事烙印在心底,并非随着时间的流逝便可遗忘,夜静人阑的某个时刻,它会如葳蕤的藤蔓般肆意生长,在拼命掩盖的疤痕下生根发芽,开出饱含血泪的花朵。
“还没睡呢。”
将放在桌上的披风搭在孟昶龙的肩头,白歌月笑着坐在了他的身旁。孟昶龙拍了拍她的手背,长叹了一口气,道:“年岁大了,反而睡不着了。你忙前忙后的,还是赶紧去歇着吧。”
白歌月摇了摇头,反手倒上了一杯热茶,抿了一口,推到了他的面前:“怕不是年岁大了睡不着了,是要受那六个孩子的叩拜之礼,有些慌乱了吧。”
“胡说什么。”孟昶龙底气不足的哼了一句:“为夫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千军万马都从不乱阵的,就这么几个毛孩子给我磕几个头,我还受不起么。”他嘴里哼哼,喉间却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白歌月看着好笑,也不与他斗嘴,只笑着整了整他的衣襟,附和道:“好好好,你是一点都不怕的,只记得诗语秦篪给你敬茶的时候应了那声爹爹。”
诗语自小跟在她的身边,与她早已情同母女,现今她将诗语许给秦篪,礼数皆按嫡女一应俱全,诗语改口唤了爹娘,秦篪娶了她之后自当也这般称呼。孟昶龙点头称是,想了一想,突然间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