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四章 风吹潮涌千层浪

轩城绝恋 柒钥 3808 字 9个月前

“冷公子!冷公子在那楼船之上?”

惊呼之声一扬而出,张有椋站在门口,也被震得一怔。

冷公子?!

那可是只在传闻中才听到过的名字,听说他十分年轻,却已经是反晋势力的最高头领,相国府追捕了他十多年,可便连他的身份都是近两年才得以知晓。他平日里四处奔波,很少在一个地方逗留,也很少在公共场合露面,所以见过他的人十分少,但有一点,便是他的容貌,据说比女子都还美丽……

“易大哥,你确定这不是敌方诡计?冷公子怎会在朝廷的楼船之上?”有人不死心的提了一句。

易季风又看了一遍那信,摇了摇头,道:“不会有错,因为当年我助他脱困一事从未对旁人说起,若非是他本人,绝无可能有其他人知晓。”

“那咱们怎么办?”若果真是冷公子要保这楼船,倒当真让大家无法再动其分毫。心有不甘,却奈何冷公子势力之大,非自己等人这东渝水岸能比,这一干人等此刻皆摇头长叹,愁云重重。

“各位当家的在此等候,老二老三,随我一起去船头。”易季风却没有丝毫犹豫,抬步便往了舱门而去,张有椋与于秋寒一见,也紧随其后走了出去,剩下的那五大当家的这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交错下却又不甘心被排挤在外,想了一想,皆跟着也出了门去。

因船上悬旗休战,那两方人马皆向后退避了数丈,这头简玉德见那信函过去不久对方便休了战,心头诧异那信函的威力,却也在望向无瑕之时起了疑心。

那可是东渝江面的水匪,怎会在他的一封信函之下便停了手?他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白炎将弦伊拿来的大氅覆在了无瑕身上,整了一整,看着他那依然易着容貌的脸,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轻轻道:“你写了什么?”

无瑕抬头看他,淡淡一笑,回道:“没什么,只不过恰好认识对面人马中的一人,所以,想与他叙旧而已。”

白炎听他说得轻松,却知事情没这么简单,无瑕自小便四处奔波,江湖上的人脉极其之广,很多人虽敬他让他,但也有心怀不轨之辈暗地想要置他于死地,这对面船上的皆是东渝匪患,平日里杀人越货,戾气霾心,无瑕此刻带在身边的只那么点人,这楼船之上的将士虽多,却并非是他的手下,若是他此刻身份暴露,只怕会两面树敌,难以周全。这船上不比陆地,若是有何变故,当真是想逃都机会渺茫……

“无瑕!”白炎突然心头一梗,伸手抓了无瑕的手在掌心,惴惴不安起来。他怕无瑕为了自己,为了这楼船和这么多将士的性命不顾安危,自曝身份,可也知道无瑕一旦决定的事情,任何人都无法去改变,他想要让无瑕离去,哪怕是自己拼尽全力,都定要保他周全,可反之一想,无瑕又何尝不是存了保护自己之心,才甘愿冒险一试,如此想来,两人皆是出于同一种目的而使用了各自认为最好的方法,只是希望对方安全,由此便是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白炎,你信我,无论有多大的事情,咱们都一定能够扛过去!”

一直以来都是你在保护我,为我付出,白炎,如今换我来为你做一点事情。无瑕话音刚落,便听对面船上远远传来了吆喝之声:“易季风在此,望冷公子应允一见!”

“二当家的,你看这是什么。”一个小兵将刚刚拿到的长箭抓入手中奔向了甲板后方的一个男子,扬声道:“这箭上面有张字条。”

“什么东西。”那男子年约三十来岁,一脸胡渣,底气十足,正是这东渝水匪的二当家的张有椋,见那小兵手中长箭的确附着一张纸条,他不禁疑惑的眨了眨眼,然后伸手将之拿过,道:“哪射来的?”

“就是对面那船,那人好大的臂力,咱们仨人一起使力才将这箭给拔了出来。”

“哦?”那张有椋听了倒有了几分兴趣,可是当纸条展开之后只一看之下,他便禁不住嘟嘟囔囔的嚷道:“哎,那谁,过来瞧瞧这都写的什么。”

旁人一听嘿嘿一笑,挠了挠头,道:“二当家的都不认识,咱们大字不识一个,便更加认不得了。”

张有椋一听颇为头疼,这水匪之中基本都是被官府逼得走投无路的百姓,平日里只知道为生计奔波,能认识自己的名字熟悉生计所需便已经很不错了,这纸条上的字迹龙飞凤舞,霸气十足,可是让他们来认,便当真是大眼瞪小眼儿,面面相觑了。

“什么劳什子的东西,他们若是要谈判,便让人来,这东西,咱们看不懂!”张有椋说完极为不耐的将那信笺一丢,却正丢在了一人脚下。

“三当家的。”旁边的小兵们皆俯身对着那人一揖,那人见状轻声一笑,蹲身而下,将信笺拾了起来。

“二哥这又是在跟谁较劲儿呢。”三当家的于秋寒乃是书生出身,读书万卷本欲报效朝廷,岂料应试之时,家中娘子受恶霸所欺,因不堪受辱而悬梁自尽,他手持血书将之状告郡衙,谁知那郡守拿了恶霸的银子,反而诬陷他所述不实,说他暴虐娘子,令其不堪忍受才悬梁自尽,于秋寒有冤无处申,反而被打了四十大棍丢出了郡衙大门。

当时正碰上易季风带人路过,听得旁人议论,看他可怜,将他带回了船上医治,他好了之后,对这腐朽黑暗的朝廷彻底失去了信心,遂留在了船上,起初只是做些文笔上的功夫,然因为人忠厚,又识文断字,这东渝水匪虽是为官所逼,可日常月久做这杀人越货的勾当,免不了便会迷了心智,幸得他处处提点,时刻纠正方向,才避免了众人沦为穷凶极恶之辈,大家因此而敬重于他,奉他做了三当家。

“老三,你来得正好,你来瞧瞧着信上说的都是什么,咱们可谁都不认识。”张有椋说完嘿嘿一笑,往于秋寒面前一站,又道:“大哥上了船了吗?还别说,这原州水军还真不是盖的,左何镗那狗东西倒领了一支好队伍。”

于秋寒闻言一笑,将那信笺抖开,边看边道:“原州水军成立了十多载,总领左何镗虽无甚建树,可他手下还有一批忠于朝廷的悍将,可别小瞧了他们,他——”口中话语突然一顿,于秋寒的脸色微变,他将那信笺细细看了一遍,然后抬头对着张有椋道:“二哥这信函从何而来?”

张有椋见他脸色骤变,不禁心头一惊,疑惑的道:“对面那楼船射出,想来,是要跟咱们谈判的吧。”

于秋寒听完返身便走,却在走了两步之后又是一停,回身对张有椋道:“二哥速速下令咱们的人暂停进攻,我去找大哥去。”

“诶?我说老三,老三?”见于秋寒走得匆忙,张有椋更是不解,与身旁几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将手一扬,道:“还不赶紧让大家停手,将船只后撤,省得咱们被他们所伤。”

“是。”手下众人应声而去,张有椋站在原地想了半晌,知道原因出在那信笺之上,于是将手中长剑一丢,随着于秋寒离去的方向寻了他去。

于秋寒跑得很急,他不会武功,那船又颇大,只一小会儿他便已经热汗涔涔。船上全副武装的小兵们见他跑得匆忙,皆退身避开,让出了一条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