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痛在双膝着地的一刹那得到了舒缓,其结果,却便是再也站不起来。
被缠绵搀扶着站起了几次,却还是在迈步之间跌倒了,奚昊大声喘息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已经无力再站起。
“明威,慕容,你们先走,我们随后跟上。”缠绵扬声叫住了前方二人,那两人回头一看,便知奚昊体力已到极限,支撑不住了。
“要走一起走!”明威与慕容默回转了身子,到了两人身边,道:“好兄弟自当共同进退,岂有弃你们不顾的道理。”
“对!”慕容默在旁朗声道:“咱们也不过搏一回,未必便能于大军压境之时赶到白山,与其如此,不如共同进退,便是死了,也算倒在了战场之上,何所畏惧,还有好兄弟陪着,我慕容默算是赚到了!”
缠绵闻言伸出双手将那两人肩头扣住狠狠一握,那二人则用力的一拍他的手背,露出了笑意。
“来,我背你!富贵由命生死在天,且不管结局如何,尽力而为便可!”缠绵说完背过身去向下一俯,奚昊噙着泪水趴上了他的后背,不说话,却将唇轻轻的印在了他的肩头。
“报——前方发现人影。”
“好,追上去。”吠承啖抬头看了看天色,然后大喝一声打马而起,向前奔去。
天色昏暗,风暴将至之势十分明显,这里离白山已经不远,需得防备有人探查,得尽快将那几人抓住。
“他们来了。”听身后马蹄紧追,慕容默顿住了脚步,回身看了一眼,道:“缠绵,你带公子往山上去,我跟明威来挡住他们!”
奚昊双手一紧,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果然如此,有自己在,他们便心有顾虑,无法全力一拼。
“放我下来,我自己找地方躲起来,缠绵你与两位哥哥一同应战,不要顾虑我,我会往山上去,然后找个地方藏起来的。”
缠绵将他放下,见他眼带坚毅,伸手整理了一下他那被风吹得凌乱的发,柔声道:“我会来找你。”
奚昊没有回答,咬牙撑着沉重的双腿,转身便走,那一步步的别离将两人的心拉得粉碎。
身后是千军万马,这一别便如海角天涯。离去的是想留下的活下来,而留下的那个,却也是在为离去的那人博取一线生机。
曾几何时,我们说过永不分离,可是,却在纷乱的红尘之中丢失了彼此,唯一不变的,是我们在红绸相系,花烛以对的那晚许下的那句誓言。
你若不离,我定不弃!
“你说什么!”暴呵声响起,吠承啖一把揪住了面前那人的胸口,寒着脸一字一句道:“你再说一次!”
“在前方山洞发现了有人活动的新痕,想来是最近两天才留下的。”报信那人面色煞白,身子在他手中瑟瑟发抖,噤若寒蝉。
“方文正的队伍已经过了那么几日,这附近的百姓应当已经肃清,怎会还有人活动,你们竟如此办事不利,让人从本王眼皮子底下溜走!”突如其来的一脚将那人踹倒在地,吠承啖怒火满面回身叫道:“先锋官何在!”
“属下在!”先锋官巴布罕应声而出。
“令你带精兵一百,向前疾追,将人给本王抓回来!”
“是!”
巴布罕领命而去,吠承啖则飞身上马,勒转向后,到了清风身旁。
清风低头沉默了半晌,才道:“需得追上他们,这里离白山已经不到两日路程,咱们昨夜才在此驻扎,那些人若是因为发现咱们才离去,便不过几个时辰的事情,这里风雪极大,道路难行,就算骑马也快不了,所以现在追去,还有可能将他们抓住。”
“一群饭桶!昨夜竟然没有搜到任何踪影,若是因此而令我们暴露了行踪,我绝饶不了斥候营!”
“普通百姓断然不敢接近营地探查,只怕这些人也非泛泛之辈。咱们大军行进不如先锋营迅速,依我看,王子还是亲自前去为好,以免出了纰漏。”
“拿我的双戟来!”吠承啖闻言也不拖沓,扬声叫了人拿来了自己的兵器,那双戟乃精钢混金所制,戟头双面月牙,顶端形式枪头,身长五尺,左右各为四十斤,乃他平日近搏所用。他自小性格刚猛,大时崇尚武力,一身武艺不说,光是气力便大得惊人,平时练习,陪练士兵便常被他的双戟震伤,更别说其战时运用如飞,常人难敌了。
“狄戈尔,你随清风先生押后,大军疾行,不得懈怠!”
“是!”
“来一队人马跟我追上先锋营!喝——”吠承啖说完打马而去,身后又跟了不下百人,他们的马儿皆是适应这般严寒与地势的好马,行进十分迅速,不一会功夫便已经追上了先行的先锋部队,巴布罕见他追上,忙减缓了速度,只待他抢了头,才令手下紧紧跟随。
那四人从夜半便开始行进,却因风雪太大,马儿未曾着皮甲御寒,跑了一段时间之后便渐见衰竭之势;又因附近冰雪覆盖,马儿无草可吃,到了天色微明之时,终开始懈怠,勉强支撑一段时间后,慕容默的马儿首先倒下了。
“慕容大哥小心!”
眼见那马口吐白沫四肢抽搐着倒下,奚昊失声惊呼,慕容默一个翻跃,于马儿倒地前闪在了一旁。
“咴——”一马倒下,另外两马便接二连三的也拐了蹄子,晃荡之间跪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
“不好,马儿撑不住了。”慕容默抬眼看了看前路,然后又看了看身后,道:“咱们得靠双腿走了,需得赶紧向前,昨夜只因天色已晚,雪又极大,他们的斥候营才有了疏忽,今日天一亮,他们发现咱们的行踪,必定派兵猛追。咱们只有四人,身后是赫博多千军万马,无法硬拼。”
“那便赶紧上路。”明威伸手卸下了马鞍旁的包袱,又将缠绵的一并拿起,道:“奚昊不会武功,你只管带他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