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为何要将那让人讨厌的人带在身边,有他在,当真是不自在。”弦伊在马车内整理着东西,手中不停,口中更是不停,不时的拿眼去瞪马车旁的那人,一脸的不耐。
“让人讨厌?我看只你讨厌吧,他又没做什么,何来你如此大的怨气。你这名头倒愈发的响亮了,还不收敛,看将来谁敢娶你。”无瑕靠在车壁,双眼轻闭,忍不住唇角一扬,笑道。
手中一顿,弦伊将东西一放,双颊微红,咬了咬唇角,道:“我便不嫁,一辈子陪着公子,公子去哪我便去哪,以前就这样,以后也依然这样。”说完一挑帘子出了马车,坐在了弓的身旁。
弓在马车外听到了二人的对话,又见弦伊赌气出了马车,不禁摇了摇头,道:“公子是为你好,你却好,还敢耍脾气。”
“凭什么我便要嫁人,若以后那人受不了我的脾气,便大可不娶,要我为谁便改了性子,那便也不再是我了。”
“弦伊姑娘说得是,这率直的性子,还是不改为好。”打马跟在车旁那人突然笑着插嘴道,弦伊听罢回头一瞥,眼角扫过,冷哼了一声,却没再跟他置气,口中道:“倒也听你说了一句人话。”
于程颢见她双颊带晕,回眸一瞥间少了一份刁蛮,虽依然冷冷,却平添了一份风情,不禁心头一动,道:“倒也听你乖乖跟我说了一句话。”
弦伊闻言脸色更红,有些尴尬的收回眼神,低头嘟囔道:“你不招惹我,我何必处处跟你作对。”
“我——”
于程颢话语尚在口中,弦伊却又一掀帘子进了车去,无瑕见她进来,脸颊较出去时还要红,不禁低头一笑,道:“丫头,可是受了寒,为何双颊那般红。”
弦伊伸手一捂脸颊,发觉果然滚烫,不禁也慌了神,伸手便去翻药,无瑕见她一顿乱翻,笑而不语,见实在乱得不行了,才一指角落的一个包袱,道:“那药不是在那包袱中么。”
因他最近老是反复染寒,所以在沥泉山庄停留之时,弦伊便去抓了药后将之做成了药丸,以方便需要时服用,现在听无瑕如此说,她忙忙的去打开了包袱,却并未看到药丸,只看到当时她在集市买的一面铜镜,遂将包袱都抖开,又找了一遍,才回头道:“没有啊。”
“喏,那不是么。”无瑕伸手一指铜镜,道:“自己瞧瞧是生病了,还是害羞红了脸。”
听无瑕如此说法,弦伊才知那人又孩子气耍了自己,当下忍不住将铜镜往无瑕手中一塞,道:“却不知是谁一耍无赖便逗红了谁的脸,这孩子气如今愈发不得了了,若小侯爷在——”突然之间便噤了声,看无瑕脸上笑意凝固,弦伊懊悔不迭。
自己怎会突然又提到了那人,真该死。
“将东西收拾好吧。”无瑕眉间淡淡,隐去了笑意,将铜镜往弦伊手中一放,然后靠入了软枕之中侧过了身子。
弦伊轻叹了一声开始收拾被自己翻乱的一切,却在顷刻之后再次将东西都倒了出来,然后一顿翻找。
“怎么了?”无瑕轻轻蹙了蹙眉头,见弦伊神色慌张,不禁心头一凛,起身问道。
“信,小侯爷给公子的信不见了!”
天色微亮,冰冷的空气肆虐的席卷着每一个角落,大开的城门口站着几道人影,眉目之间带着不舍,却因知挽留不住而不得不放开紧握的双手,让那即将远行的人离去。
“这般匆忙,娘亲当真舍不得你。”伸手抚了抚奚昊清秀的脸庞,白歌月轻轻摇了摇头,道:“只住了这么几日,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非得在这样的天气上路。”白歌月说完又看了看缠绵,然后将奚昊的手抓起,放在了缠绵的掌心之中。
“好好照顾他,他自幼便是没了爹娘的,虽然非我亲生,我却也如自己的孩子般疼惜着的,可不能让他受了委屈。”
“夫人放心,缠绵定不会让他委屈受苦,等我们办成了事,便还来看望夫人。”
“孩儿会好好照顾自己,爹爹远在九原,白炎又在东都,娘亲一人要打理这么大的成乐城,孩儿却不能分忧,是孩儿不孝。”
“傻话。”白歌月微笑着打断了奚昊的话,看着面前紧紧相依的两人,突然间却想起了白炎与无瑕来。
当日缠绵对自己所说的话似乎依然萦绕耳边,他说,人生不过短短数十载,有今生却未必有来世,一个人若连自己想要的生活都不能得到,那么,他又怎会快乐。他说他以自己的生命爱着奚昊,奚昊也用全部的情感来回应着他,若因惧怕世俗的眼光而生生拆散他们,那么到头来每个人得到的都只有痛苦与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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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您是爱他的,却又怎会让他眸中落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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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爱他,当是希望他每天都能展开笑颜,快快乐乐的吧。
“娘亲保重!代我们向佰茶妹妹告别,等回来,我们再来看她与孩子。”
“去吧。”
马蹄声声,那两人两马冒着风雪再次离去,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白歌月轻轻一叹,露出了一丝怅然。
就算是世俗难容,炎儿却何时才能如这般一样,带着无瑕出现在自己面前呢……
冷公子……
那身份让人如噎在喉,也让那份情感如此无望!
炎儿哪,为何偏偏是他!!
“将军,将军——”营帐一挑,气喘吁吁的跑进一个士兵来,极度兴奋的反手一指帐外,口中大叫着:“来了来了,他们来了。”
“什么来了,说清楚,嚎什么——”双目一瞪,赵穆不耐的吼道。
“斥候来报,京城押运粮草的队伍已经在百里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