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可爱,你莫非果真通人性,知道我们不会伤害你,所以与人亲近么?”奚昊口中低语,伸手将雪狐抱起,坐到了桌旁。雪狐被他抱在怀中抚摸,十分享受的眯起了双眼,模样可人至极,引得奚昊忍不住发出了轻笑。
“难怪无瑕如此喜欢你,你果然是个可人的小东西。”抚摸着雪狐那一身绒毛,奚昊叹道:“好美的皮毛,便因为这个,所以才有人想要猎杀于你么?”
美丽的东西必定吸引他人视线,为了得到它的皮毛而追捕杀戮,人性为何如此残忍,对待动物如此,对人,亦是如此。
“你知道吗,救你回来的那人,也因为太美丽,太耀眼,所以引来了无数杀戮,他跟你一样,也在拼命的逃离,可是,却就是有人不顾一切的想要抓住他,想要折断他的双翼,想要让他被囚在牢笼之中,所以,他说要让你快点好起来,回归山林,去过毫无束缚,无忧无虑的生活。”
鼻间发出一声闷笑,奚昊自嘲的摇了摇头,道:“其实你根本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只是觉得他太可怜,太让人心疼,可是,这种怜惜却不能让他知道,因为他太倔强,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和怜悯,哪怕是一点点,都不行!”
窒息!气泡从口中冒出,双手想要抓住什么,想要让自己的身子从那深幽的水域中浮出,可是,做不到,因为有人将自己紧紧钳住了,是谁?在身后将自己束缚的人是谁?
如墨般散开的黑发在水中荡漾,奚昊拼命挣扎着回过头去,看见了自己这一生永远也不想再见到的那个人。
武飞云!
为何是他?!缠绵在哪?无瑕在哪?自己又在哪?
“瞧,我们又见面了,这一次,我要让你永远也无法逃离!”
“不要,不要——”身子霍然坐起,奚昊口中大叫着,额间冷汗涔涔而下。
“缠绵,缠绵……”哭声撕裂了夜空,门一声响,缠绵急步而入,见奚昊惶然不安之貌,忙伸手将他的双肩一握,沉声道:“我在这里,你做了噩梦?别怕,我就在你身边。”
“不要离开我,永远都不要离开我。”奚昊哭着扑入了缠绵怀中,双手颤抖着紧紧揪住了他的手臂,然后不由自主的用力。
“我当然不会离开你,奚昊,别怕,那只是一个梦而已,我在这里。”
是梦!只是一个梦而已!可是,却为何如此真实,真实得可怕!
“缠绵,我觉得有事情要发生了,有不好的事要发生了……要发生了……”
厚重的城门发出沉闷的响声慢慢打开,风雪太大,地面积了薄冰,等着进出城门的百姓皆拱肩缩背的呵着冷气候在城门边,当守城的官兵将门打开,人群便川流不息的进出着,城门之外不远处静静的立着一队人马,正不慌不忙的等着人群散去。
“王……主子!”到了口边的称呼在那人漫不经心的一瞥间改变,邱壑清了清嗓子,低声道:“咱们当真要这么进城去么?诸葛先生说过——”
“本王之所以未带先生一同前来,你们以为是为何。”黑白分明的鹰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薄唇扬起笑意,脸上带着一丝慵懒,刘劭康轻轻一碰马腹,不紧不慢的打马前行,道:“进城。”
这本是大晋一个不起眼的小城,此时此刻却吸引了各方势力齐聚于此,只因为那个人在这里,那个浮华世外,若谪仙一般的人儿,就算他隐藏了行踪,置身事外,却依然吸引着无数的势力趋之若鹜,不光是因为智慧和容貌,还因为他手中那不为人知的难以计数的财富。
无瑕!
“公子,还没好么?”弦伊抬手敲了敲门,屋内却没有丝毫回应,又等了半晌,见无瑕依然没有声响,她不禁有些慌,在门外踱了几步,见缠绵在楼下,忙探头叫道:“缠绵公子!”
缠绵听见叫声抬头一看,见弦伊满脸焦色,心中便是一咯噔,几步跨上楼梯到了门外,问道:“无瑕还没出来么?”
“问了几次都没回答,这么久了,水都该凉了,怎么还没让我进去更衣……”
缠绵伸手一推,发觉门从内闩上了,遂拿手敲了敲门,大声道:“无瑕,你洗完了吗?无瑕——说说话——”
门外敲得急,终于将那人的思绪拉了回来,无瑕有些发懵的眨了眨眼,才发觉自己竟还浸在浴桶之中。水已经微凉,风从窗缝钻入,泛着寒意,令他的身子不由自主的轻颤了一下,听门敲得急,他轻声应道:“知道了,我就来开门了。”
听他回应,门外那两人皆松了口气,缠绵道:“你赶紧出来让弦伊更衣了,省得着了凉。”
“嗯。”
弦伊抚了抚胸口,轻吐了一口气,然后不安的对着缠绵撇了撇嘴,小侯爷已经走了两日了,公子每天都浑浑噩噩的,常常一个人发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当真让人放心不下。
缠绵深知无瑕此刻心情,身子的病要治,大晋的势力要凝聚,还要忧心留在郑的那么多手下,唯一深爱之人却又是势如水火的大晋小侯爷!他才十九岁,不应该受到如此多的重压,那重重叠叠早晚会压垮了他!
“小心看着公子。”
“知道。”
缠绵返身去了熬药间,奚昊每日都在那里制药,无瑕的治疗已经进入了新的阶段,每日扎针与按穴时间也增加了许多,汤药不能断,药丸也不能断,奚昊如今整个白天几乎都在熬药间与无瑕的房间奔忙,才两日,人便脱脱的瘦了一圈,让缠绵见了心疼万分。
“你来了正好,帮我看着火候,这几罐药里加了足量的灵殊,定不能出了纰漏,我一个人实在照顾不过来了。”额头渗着细汗,奚昊弯着身子细细查看着汤药沸腾的情况,然后又到了桌旁将药筛子轻轻簸动,以防药丸粘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