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冲入军营,那混乱的场面令玄夜心头一惊,他一勒缰绳,厉声叫道:“杨大人人在何处?”
“属下在——”一个浑身血污的将领从乱阵中冲出,对着玄夜扬声应道。
“让你的人从粮仓附近撤离。”
“可是大人——”
“八百弓箭手蓄势待发,一刻钟的时间,就算我没出现,都给我将那地方夷为平地。”玄夜说完,狠狠一踢马腹,掠过之时,从地面抽出一杆长枪反扣,直冲入那一片火海当中。
有击鼓声!
弦伊一脚踹在一人胸口,挑起的长剑带出一道血痕,溅污了她那秀丽的脸庞,侧耳去听,弦伊回头扬声道:“流萤,大火已经无法抑制,你带人冲出去。”
流萤手中长剑刚从一士兵的脖子抹过,见弦伊身后一人猛扑而来,一个飞跃扬剑劈下,那人头戴头盔,未被伤及,却也被那力道甩得仰面而倒,未待起身,已经被弦伊一剑刺中,挣扎了一下,终不再动弹。
不对劲,身边的士兵在撤离。
“他们要弃粮仓了!”弦伊回身看了看,身边的人已经所剩无几,虽然此次来者皆为死士,了无牵挂,可是,若能有一线生机,又岂能就此丢掉性命。
“咱们走——”弦伊说完正欲上马,却被迎面而来的一杆长枪挑下了马来。
“弦伊——”流萤口中大叫,飞身一扑,一手抓住弦伊,一手扬起长剑一剑劈下,那枪头就此断在弦伊肩头,两人身子急速后退,玄夜冷冷的站在对面,眼眸如血。
“没想到,不是太子,不是燕王,竟是他!”
弦伊按住肩头,抬眼笑了:“让你们王爷没想到的事情,还在后头。”
“好,既然你们活得不耐,我便成全了你们,黄泉路上,等着你们家主子——”那黑衣紧束的男子浑身散发着暴戾的气息一瞬袭来,一声清脆的龙吟,寒光映亮了弦伊那双美丽的眼睛。
今天的更新来晚了,只因为柒柒昨天突然气馁了,不想写了,于是,墨迹了一天一夜,在这里以正文3111回来了,谢谢给我鼓励的朋友们,无论怎样,柒柒会好好写完,给轩城一个交代,给还在看文的朋友们一个交代,加油!
房间里很暗,烛火被压得低沉,让空气也漾着一种压抑感,一道身影陷在软榻之中,不时的传来咳喘声,一声一声,如被人扼住了咽喉一般,那不匀的呼吸声透露着这人现在的身体状况。
挑帘入内,云岚将手中茶杯递到了那人面前,郑渊主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过茶杯,只是扬扬手指,将身子调整到一个舒服一点的位置,眯着眼望着空荡的大殿,轻声道:“云岚哪,你跟在朕的身边,多少年了?”
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郑渊主爆发出一阵猛咳,云岚放下茶杯上前轻轻拍着他的背,低低回道:“回皇上,已经十六年了。”
“十六年了……”郑渊主重复着那话,抬眼望了望云岚:“朕当年找到你的时候,你才六岁,这一眨眼,竟都过去十六年了。”思绪飘渺,那漫天的战火无情的燃烧,残破的车轮下卡着的孩子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的倒下,鲜血将他的双眼也染成了红色,他的泪早已哭干,嘴唇干裂得如同焦土,近乎麻木的思想在被郑渊主从马车下拉扯而出的那一刹由茫然转为愤怒,小手伸出,拼命的挣扎,喉间发出着小兽般的咆哮,那眼神愤恨得可怕,似乎要以这弱质之身,将面前之人撕裂生吞。
郑渊主无法安抚那小东西,那孩子已经陷入疯狂,以双手去抠去抓,低头去咬,只是想要挣开面前那人对自己的束缚,怀中一面令牌随着剧烈的挣扎掉下,郑渊主低头看见了令牌上的云冲二字。
虎贲军三万八千人,因自己一时判断失误,全军覆没,虎贲驻扎的东昌城被赫博多的铁穆耳汗屠城,鲜血成河,枯骨满地,尸横遍野,待自己带援军赶到,已经为时晚矣。虎贲头领云冲率部抵抗,直到最后一兵一卒,当自己跨入东昌城,看见那被悬于空中的尸体时,那满腔的怒火将自己烧得近乎爆裂。
云冲的夫人因拒不透露百姓躲藏的入口被挑死在了城墙之上,那夫妻俩至死都没能在一块儿,可是,他们不是还有个儿子吗?他又在哪?
几万兵马在残垣断壁中细细搜索,每一具尸体,每一个孩子,每一个角落,然后,在那坍塌的马车底下,有人发现了那个孩子,他的脚被马车压住动弹不得,一身被鲜血浸透,当有人叫出云岚此名时,那孩子的眼眸动了,可是,那眼中的仇恨却令人害怕。
云岚!
“云岚……”
“臣在,皇上。”身边那人低低应了一声,郑渊主回过神来,看了看那俊秀的男子,有些茫然。他的个子不算太高,与他父亲不一样,可能,更倾向于他的母亲,脾气有时略显暴躁,有时却又沉静如水,在他十六岁那年,自己重新组建了虎贲军,较之从前不同,这支军队是隐秘的,每个人经过精心挑选,然后分布各地,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如果没有召唤,他们也可能如此隐藏直至老去,而他们的头领,便是这个年轻人,这个平时低调得丝毫不引人注意的年轻人。
“皇上在想什么?”
郑渊主深吸了一口气,咳了一声,然后摇摇头,叹息中透着一种苍老与疲倦:“朕在想,你很好,这么多年,尽心尽力跟在朕的身边,朕老了,很多事都已经有心无力,澈轩这孩子有野心,等他登上皇位,定不会甘于现状,你的仇恨埋在心底这么多年,也苦了你了,若有一天,你能上战场杀敌报仇,朕只希望,你能……活着。”最后那两字说得很轻,却让云岚心头一酸,他展眉一笑,道:“皇上今天怎么了,尽说些让人心底泛酸的话,臣这么多年蒙皇上带在身边,照顾有加,皇上虽是君,亦是父,臣虽万死都难报答恩情。”
郑渊主笑了笑,身子撑起,背对着云岚,低声道:“孟白炎可有行动?”
“他的人马,在聚集。”
“他倒很有胆识,身在云城,也敢有此动作,你说曾有人夜入行馆。”
“是!一个年轻的男子,带着一男一女,功夫皆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