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渊主气喘吁吁的撑着身子,低头一看手帕,顿时深吸一口气,闭上了双眼。
云岚大惊失色,那手绢上的鲜红如此明显,皇上身子竟已经如此不济。
“皇上!”萧皇后失了分寸,郑渊主睁开双眼,扬了扬手,带着一种无力,对云岚道:“让那三人进来,既然他们要等,好,朕就让他们等,看他们能撑到什么时候。”
云岚心头一喜,起身便往外奔,来到城墙,见双方已经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宫门外聚集了前来上朝的大臣官员,一见这架势,皆顿了脚步,议论纷纷。
“皇上有旨,传太子燕王和小侯爷进宫。”云岚庆幸自己赶得及时,傅樾言也是松了一口气,令人开了宫门。
那三人下了马,入了宫门,毫不停顿的便奔了长亭苑而去。
风从耳畔呼啸而过,远远的那道门,拉扯了三颗不安焦躁的心。
缠绵坐在床头,细细擦拭着无瑕额间的冷汗。
无瑕依然没有醒来,自己低估了那药对他身体的损害,不过寇云已经诊断过,他的脉象已经平稳下来,只要他能醒过来,便会没事了。
这边事情未完,又听了小六子说到宫门之事,缠绵终于明白了昨天自己与无瑕说过之后,他为何半晌无话,忧心忡忡了,看样子,他是估到了会出现这种情形。
唉!
一声轻叹,缠绵起身去换毛巾,却听门外一声巨响,然后是纷乱的脚步传来。
房内骤然之间多了三人,皆都直奔床头去看那人儿,一时之间,缠绵有些错愕。
除了太子郑澈轩之外,还有一紫金长袍的青年男子,走在最后的,是一金丝白袍的少年郎,模样较之那两人都年轻,三人皆是一副急切心痛之貌,缠绵心头一凛,看样子,宫门口的人,进来了。
紫金长袍的,当是大郑的燕王了,那么,最后的那人……
缠绵将眼光转向了小侯爷。
眉目俊朗,菱角分明,器宇轩昂,这个,便是大晋的小侯爷孟白炎?无瑕心之所系者吗?
他没有急急的走上前去,只是站在了原地,静静的望着床中的那人儿,似乎他的心远不似那两人焦急,可是,身侧那越握越紧的拳和那突起的青筋一览无遗的暴露了他的内心。
“无瑕,无瑕!”郑澈轩轻声的唤着那人儿,寇云端着药碗走了进来,一见一屋子的人,先是一愣,继而低低道:“两位殿下不必着急,公子没事。”
“为何会这样?”郑澈轩忍不住低吼道。
缠绵走过去,轻轻掀开锦被,拉开无瑕的衣襟,道:“因为若不这样,无瑕身上留下的,便不止是一些印记了,他是何人,怎能受此屈辱!所以就算他知道那药会让他痛不欲生,也毫不犹豫的喝下去了。”
屋内顿时寂静无声,那三人都没有说话,无瑕浑身的淤痕,除了小侯爷知道,太子与燕王是第一次看到,其震惊程度太过,以至于半晌无法反应。
萧君莫!
那两人同时想到了那人。
这屈辱,对于无瑕来说,该是怎样的难堪,被带入宫中软禁,身边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人,没有内力,无法反抗,当他在那人身下拼命挣扎的时候,他的心里,该是怎样的难过!
无瑕,无瑕!
那两人痛苦的闭上了双眼,小侯爷则默默的望着那人儿,低下头,任泪水滑落!
究竟我们的爱犯了什么错!上天要如此惩罚我们!
空中漾着薄雾,透着湿气,城门上的士兵打着呵欠,期待着回家去大睡一觉。
傅樾言站在城墙上,警惕的注视着远方。
“哒——哒——”隐约中,有马蹄声传来,傅樾言手搭城墙,探首而望。
蒙蒙的远方,渐渐出现了人影。
一个,两个……
一列队伍,然后,是人影憧憧!
来了!那消息果然立刻便传出了宫去。
“来者何人?”傅樾言扬声叫道。
缓缓而来的马背上端坐着一人,到了宫门外,扬起了头:“傅大人!”
“太子!”傅樾言叫苦不迭,虽然知道太子必定会来,可是,看这架势,今日他若不能进宫,只怕是要短兵相接了。
“请傅大人代为启奏父皇,说我要进宫觐见。”
“太子殿下,皇上下令,任何人都不得靠近长亭苑,太子若为了公子而来,便请回去。”傅樾言心头焦急,公子此刻情形不知如何,自己就算想给太子一个交代都给不了。
“傅大人!无瑕现在究竟如何!”双手狠狠拽着缰绳,郑澈轩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宫里传出消息,无瑕突然犯病,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被召进了宫,自己不是刚送了寇云与缠绵进去吗?为何突然遭此变故?那二人此时此刻又在何处?不能进宫,不能得知那人儿此刻的情况,自己快要疯了!
“太子!刚进宫的太医在给公子看病,太子稍安勿躁!”不能明白的告诉太子寇云此刻便在公子身边,傅樾言只好打了哑谜,郑澈轩一听,顿时明了。
寇云在,那么,缠绵定也在,可是,整个太医院都被召集了,若非无瑕情形不妙,怎会如此大动干戈。
马蹄在践踏,一声一声踏碎寂静的黎明。
无法后退!
郑澈轩勒紧缰绳,扬声道:“傅大人,请代为禀告父皇,我今日,定要进这宫门。”
“皇上下旨,公子醒之前,无论是太子还是其他人,都一律不许靠近长亭苑,太子殿下,请恕微臣无能为力。”傅樾言心底长叹,知道今日绝难劝退此人,可是,众目睽睽,自己又怎能放他进去。
郑澈轩微微一回头,京天手臂一扬,太子府的侍卫军渐渐向着宫门靠近。
“殿下——”傅樾言心急如焚,他毫不怀疑太子为了公子是会做出不理智的举动的,这点从他在燕京看见满身泥泞,人事不省的太子时便已经知晓,一国储君,竟会为了一个男子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如果有人对这种情感还无动于衷的话,那么,那人若非无心,便是冷血。
可是,情感是一回事,事实又是另一回事,如果太子今日敢在宫门前动了武力,那么,那些暗藏的不满势力,必定群起而攻之,如此,岂不是正中了某些图谋不轨之辈的下怀。
“殿下请等等,臣这就去向皇上回禀,殿下给臣时间,好不好!”
傅樾言急切的大叫着,见那前进的步伐顿了顿,心头一松,返身准备离去,可是,在转身的那一刹,他呆住了。
郑澈轩回过头去,从自己的侍卫军身后,荡荡的又是一队人马。
那抹紫金色在微露的晨光中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郑赟谦打马缓缓到了郑澈轩身边,侧目看了他一眼,然后跟他并肩而立。
苦了!
傅樾言愈发无力,伸手抚住了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