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进东厢房这会儿,方菲的全副心神都在儿子身上,此刻心情轻松,才开始关注别的事物。
“这个水缸…”
“我刚刚从灶房搬过来的…”
“你把水缸搬到自己房里做什么?”
“养螺蛳。”
林遥回答得相当坦率、相当简洁明了。
方菲顿时探头,往水缸里面瞧了瞧,真的是啼笑皆非。
回头想想,儿子天生就喜欢跟小动物玩耍,不管是自家养的那些咕咕叽叽、以及那些自愿飞到茅庐箩筐里来安家的蜜蜂,还是那些瓜藤间自由飞翔的蝴蝶、蜻蜓,还有那些瓜地里自在蹦跳的青蛙,都成为儿子很要好的伙伴。
拿水缸来养螺蛳,方菲心里想着如此古灵精怪的事情,也只有发生在儿子身上,才不算太稀奇。
转念,方菲又想到:儿子搬个水缸到自己的房里来,养着这个螺蛳兴许不算坏事,总比他跳进绿语湖里去跟螺蛳玩耍,让人省心多了吧!怕就怕,儿子不只是要养这么一个螺蛳而已,若是天天跑到绿语湖里去摸螺蛳,那就不得了了。
“遥儿…”
“娘,我养着这个螺蛳,以后就不去绿语湖游水了。”林遥已经揣摩到娘亲的心思,不等她说下去便道。
“你说话可要算数噢!”方菲只得如此强调。
“算数。”
见儿子点头利落,回答的那么肯定,方菲也只好暂且相信了。转眼间,方菲瞥见床榻上的被褥,好像在动……
也就在这时,方菲见儿子坐到了床榻上,很疲倦的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那是非常睏的样子。
“娘,我要睡觉了。”林遥眯着眼说道。
“那好吧!”方菲也就没有多心。取下灯笼,随手又将儿子换下的湿衣裳收拾起来,“遥儿,你的外衣呢?”
“外衣…”林遥吃了一惊,却也没有睁开眼睛,便即急中生智道:“我挂在外面的一棵桃树上吹着,明儿去拿。”
“少爷,你这样把水缸拿了去,我不好做饭、做菜啊!”
“那角落不是还有个水缸么?”
听到林遥的回应声传来,周妈转眼望向灶房的角落,那里确实还放着个备用的水缸,只不过目前装着些杂物。周妈颇有点无奈何地,心想:少爷可真是个人精,平常在灶房也就偶而见到他的身影,他却连灶房里的角落放着什么,也都了如指掌。
嘴里又不禁嘀咕:少爷拿得轻巧说得也轻巧,那个水缸我傍晚时刚刚挑了五担水,用这个水缸我还得重新挑水,容易么?
东厢房里,林遥将水缸放置在床榻前边,顿时松了一口气。
林遥随即站立在床榻上,以俯视的姿态,便于观察鲤鱼精的伤情。只见水缸里冒出一串气泡,却是那小河螺精在放松状态,随之看到它凝缩的身躯,渐渐地恢复成沙锅般大。
“现在没人了,我可以……可以说话了么?”小河螺精小心翼翼地问。
“嗯,说话要很小心、很小声。”林遥悄然地回应。随后,还是不太放心小河螺精那张口无遮拦的嘴巴,旋即在房间里布下一个隔音结界,还顺手闩上房门。
“我感觉,鲤鱼姐姐的气息很微弱,你赶快给鲤鱼姐姐疗伤吧!”小河螺精满是担忧之色,可怜兮兮的恳请道。
“等下。”林遥慢条斯理剥着手里的煨红薯皮,晏然自若的吃起来。
“你、你这样子,是不想给鲤鱼姐姐疗伤?”小河螺精有点要哭的神情。
“你就知道瞎说!”
“我哪瞎说了,看你现在只顾着吃东西,根本就是不想给鲤鱼姐姐疗伤的样子。”
“我要吃饱了,才有气力给你的鲤鱼姐姐疗伤呀!”林遥实在是难以解释清楚,眼见小河螺精那副捉急的神态,只得如此回应道。
实际上,当然并非这样的缘由,而是林遥估计等下爹娘回来见不到他的人影,必定会到东厢房来查寻,若此刻就开始给鲤鱼精疗伤,到时经受影响,恐怕对鲤鱼精的伤势反而不妙。
果不其然,在大家进庄之后没多久,方菲便来到东厢房门外。
“遥儿。”方菲叫唤一声,随之嗵嗵嗵嗵地敲门。
“娘。”林遥回应,却没有准备要开门。
“你不是肚子饿了要吃饭么?怎么躲在房里。”
“我在吃着一个又大又香的煨红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