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何德何能,可以到村塾里执教。”林毅抚摸着鱼叉,拒绝着钓鱼式的诱惑,但从语气中听得出来,还是有点点心动。
“腊月二十六那天,戴来富乔迁之喜的午宴,我在他的新宅院见到各个门上的对联,真是绝佳好字配的绝妙好辞,即便是村塾现任的几位先生,也不一定有如此文采。”三少爷拐弯抹角,却是言之有物,这样一来夸赞吹捧的话听着就没有那么浮华,最后点明道:“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出自林先生之手。”
“凑兴之作,信手涂鸦,不足道也。”林毅谦逊着,语气已经软了。
“林先生这是要羞煞天下的读书人啦!”三少爷感慨万端。
“嘿嘿……”林毅干嘎地笑了笑,淡淡说道,“羞煞天下的读书人,我若有那本事,也就不会在这里。”
“哈哈……”三少爷开怀一笑,把抬举的话落到实处,“起码,你在这儿如此说,会羞煞戴垟村塾里的几位先生。”
“请到别处找人闲聊吧!恕在下不奉陪了。”林毅刚才确实被说得有了想法,接下来见越扯越是些闲话,变成了耍嘴皮子,便也把这点心里的幻想掐掉了。对方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嬉皮笑脸的看起来真不是老实人模样,说得能是什么正经事儿?
“我现在跟林先生说的是正事,要聘请你到村塾去教书,你应该不会拒绝吧!”三少爷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若是闲着无事,就到别的地方玩儿去,不要在这里消遣我。”林毅头脑清醒了,对如此冒昧的年轻人印象可不怎么好,模样像是个纨绔子弟,心里也不禁纳闷:在戴垟这样的山沟里,从哪儿跑出了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家伙。
虽然,林毅夫妇在戴垟也属于异类,但和眼前之人绝不是同类。附庸风雅之辈,即便是羽扇纶巾再怎么装饰,也透着那么一股不对劲的感觉,没有那种由内而外的气质。
林毅明白,也不奢望无端的会遇到什么好事,踏踏实实、兢兢业业地生活,才是硬道理。
“林先生,请看看这个——”
三少爷急忙把怀揣的一物掏出来,递进了篱笆墙。
林毅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了过来,随即打开一看,真的是一份聘书。
“林先生现在可以相信我,绝非是来消遣你的吧!而是非常诚恳地给你送这份聘书,希望你能够接受村塾的聘请。”三少爷赶紧郑重地表明了一番。
林毅仔细地瞧了瞧这份聘书,左下方盖了一个印章,确实是聘请他到村塾执教,正正规规不由得他不信了。林毅夫妇当初买这所房子时,原本没有房契,山村里的房子几乎都没有房契,林毅硬是要求白纸黑字立下契约,双方盖上了印章,然后才交付银子妥善入住。而这份聘书上面的印章,正和房契上面的相同,如此看来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确是里正戴兴顺派遣过来,十有八九不会假了。
“请问,小哥怎么称呼?”林毅自然客气了。
“戴有利,排行最末,大家都叫我三少爷。”三少爷简单地介绍了下自己。
“令尊是?”林毅醒悟过来,却不好直接猜测。
“家父便是戴兴顺,特意持着聘书给林先生送过来。”三少爷戴有利如实回答,然后微微一笑道:“未曾料到林先生如此有性格,我可是诚心诚意,却被拒于篱笆墙外。”
“原来是里正家的三公子……真是抱歉,有请三少爷进屋叙话。”得知了对方的庐山真面目,又确实是送好事上门来,林毅也不便怠慢人家了,然而对这位三少爷的印象,仍然没有什么改观。至于戴有利被拒之篱笆墙外,林毅有点无辜,那全是人家自己的行为,而人家自诩的诚心诚意,到此时只好把看法先保留在心里。
“好的。”戴有利向门栏走了过去,跨步进来。
“三少爷,请——”
林毅彬彬有礼,仿佛请的是一尊神,表现很虔诚。把戴有利先让进了屋,然后跟着走了进去,只见他左顾右盼四下里观望,很有心地打量着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