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经跨进了新的一年里,正月初九。
林毅一家三口,确实过了一个喜庆的春节,欢乐自不在话下。正月里,林毅夫妇除了到邻居戴喜贵家拜拜年,也没有亲戚串门,倒是天天阖家团聚,享受着温馨小幸福。
一直到初九,虽然离春耕还有些日子,林毅也不能总闲着了,把鱼叉拿出来好好地磨了一番,准备随时可以去捕鱼。
“林先生。”篱笆墙外站着一位年轻人,面对林毅打招呼。
“你是?你是叫我么?”林毅手里还握着鱼叉,见是陌生的面孔,又从来没人以“先生”称呼之。抱着林遥的方菲瞅了一眼,却认出了这个年轻人,是年节前腊月二十三那天,跟戴喜贵夫妇闲扯了一会儿的那位三少爷,但这位三少爷到底是什么人,就不得而知了。
“先生不是姓林么?”三少爷笑道。
“是姓林,却不是什么先生。”林毅淡淡地回应。至于人家为何认得自己,却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在戴垟认得林毅的人很多,林毅多般不认得他们,不过如此搭讪的倒确实少见。
“是姓林就没错了,戴垟也没第二个姓林的了。”三少爷又是笑了笑道。
“呜哇~”林遥适时发出了一声脆响。
“噢!已有了第二个人姓林,是没有第三个…”三少爷蓦然听到,才发觉忽略掉了一个小不点,连忙纠正。同时,自然不会错过如此好机会,往方菲身上打量,经过那么多天意念间的思慕,再一次可以目睹她的风采,真是魂为之一荡,“…林先生的小公子,真是可爱!”
三少爷后面这句赞叹,很有技术含量,合拍得无懈可击,只为掩饰不让自己失态,还把自己走掉的神拉了一半回来。心底下神魂颠倒,表面上泰然自若,看起来还挺潇洒。
“你有何事找林某?”林毅显然不乐意跟一个陌生人在这里瞎扯蛋。
“戴垟的村塾,有位老先生身体状况不好,已不能继续执教,林先生是否有意到村塾教书呢?”三少爷镇慑心神,慢悠悠地透露着一点信息,就仿佛是下鱼饵似的。
“在下何德何能,可以到村塾里执教。”林毅抚摸着鱼叉,拒绝着钓鱼式的诱惑,但从语气中听得出来,还是有点点心动。
“腊月二十六那天,戴来富乔迁之喜的午宴,我在他的新宅院见到各个门上的对联,真是绝佳好字配的绝妙好辞,即便是村塾现任的几位先生,也不一定有如此文采。”三少爷拐弯抹角,却是言之有物,这样一来夸赞吹捧的话听着就没有那么浮华,最后点明道:“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出自林先生之手。”
“凑兴之作,信手涂鸦,不足道也。”林毅谦逊着,语气已经软了。
“林先生这是要羞煞天下的读书人啦!”三少爷感慨万端。
“嘿嘿……”林毅干嘎地笑了笑,淡淡说道,“羞煞天下的读书人,我若有那本事,也就不会在这里。”
“哈哈……”三少爷开怀一笑,把抬举的话落到实处,“起码,你在这儿如此说,会羞煞戴垟村塾里的几位先生。”
“请到别处找人闲聊吧!恕在下不奉陪了。”林毅刚才确实被说得有了想法,接下来见越扯越是些闲话,变成了耍嘴皮子,便也把这点心里的幻想掐掉了。对方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嬉皮笑脸的看起来真不是老实人模样,说得能是什么正经事儿?
“我现在跟林先生说的是正事,要聘请你到村塾去教书,你应该不会拒绝吧!”三少爷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若是闲着无事,就到别的地方玩儿去,不要在这里消遣我。”林毅头脑清醒了,对如此冒昧的年轻人印象可不怎么好,模样像是个纨绔子弟,心里也不禁纳闷:在戴垟这样的山沟里,从哪儿跑出了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家伙。
虽然,林毅夫妇在戴垟也属于异类,但和眼前之人绝不是同类。附庸风雅之辈,即便是羽扇纶巾再怎么装饰,也透着那么一股不对劲的感觉,没有那种由内而外的气质。
林毅明白,也不奢望无端的会遇到什么好事,踏踏实实、兢兢业业地生活,才是硬道理。
“林先生,请看看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