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荫低咒一声,没好气道:“会哭就是受害者啊?老娘肚子里全是泪,你看到了?”
小张缩缩脖,知道她心情不佳,很识趣道:“我去告诉我哥,你还有客户不能到会。”说完立马退出,还体贴得关好门。
倪荫烦躁得在屋里走了两圈,瞪她:“我陪你去这一次,然后你哪来回哪去,别再来骚扰我!”
余蓁抹抹眼泪,轻轻点头:“好,我答应你……”
倪荫径直给孙在望打电话,表明是余蓁的代理律师,孙在望也没多问,直接约了时间见面。
晚上,酒店茶餐厅。
倪荫和余蓁如约而至,看到孙在望,余蓁下意识地避开视线。
孙在望说:“我让律师拟好了离婚协议书,你们先看一看,有不满意的地方再商榷。”
倪荫接过来,大致扫一遍。
财产分割得很合理,虽然余蓁仍有把柄在人家手里,但孙在望还算仁义,给她的赡养费足够她过下半辈子的了。
不等她说话,余蓁幽幽开口:“我一分都不要。”
孙在望将目光投向她,“你没有一技之长,又不知社会险恶,我劝你还是接受得好。”
余蓁还是摇头,“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对我很好,是我对不起你,我怎么还能再要你的钱?”
倪荫这时说:“高尚也要看实际情况,起码,律师费得想办法给我解决了吧。”
余蓁充耳不闻,轻声道:“哪天去办手续,通知我就好,我会过去签字的。”说完,她起身离开。
自始至终,她都不曾流露出一丝后悔迹象。倪荫不懂,来之前哭到好像失去了全世界,这会何必要充潇洒?
孙在望垂眸,淡声:“她住在你那里?”
倪荫自嘲道:“你也觉得不可思议是不是?”
孙在望没多说,递过去一张支票,“麻烦你代她收下。”
倪荫拿起来一看,“呦呵,大手笔啊!”
“她曾是我孙在望的妻子,她过得太过辛苦,我脸上也无光。所以,还是替她收着吧。”
倪荫对这个男人是真的十分欣赏,想了下,不禁问:“你对余蓁用情至深,不会说结束就结束吧?”
“感情像沙漏,迟早会漏空的,我尽到我应尽的责任,即便分开我也不会后悔。”
他都这样说了,倪荫还能说什么呢?再者,别人的感情,就不是该参合的事。
她点头:“说得有道理。”
回去的路上,余蓁一言不发。
倪荫从包里抽出支票给她,“拿着。”
她一怔:“他给你的?你怎么能要呢?我说过不会要他一分钱的!”
“那你是想去喝西北风吗?”
“他会瞧不起我的!”
“离开他之后你过得不好,他才会瞧不起你。”倪荫不紧不慢道:“余小姐,请你现实一点,自尊不是这时候发挥作用的。”
去看余蓁,她紧紧攥着那张支票,面朝窗外。
倪荫是律师,见惯了太多婚姻里的意气用事,所以,她会最大程度争取委托人的权益。
生活是残酷的,与现实相比,自尊确实是个奢侈品。
再次回到审讯室,骆逸南缓缓坐下,示意东子,“倒杯水。”
“哦。”
东子倒了杯水,放到江怀准跟前,他微笑:“谢谢。”
之后,他让东子出去,室内只剩下他和江怀准。
“江叔叔,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你就没有什么话想我说吗?”
江怀准从容道:“逸南,我知道你是职责所在,可是,没有做过的事,你让我说什么呢?”
骆逸南点头,将一份监控画面的截图放到他面前:“这是芷芯。”
江怀准看了一眼,又抬头看他:“这是怎么回事?这件事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正是我要问您的,芷芯为什么会出现在案发小区?”
“听律师说,她非常关心我的案子,去那边寻找线索也很正常。”
“柳萱萱租住的公寓楼上302室以吴勇的名义租了下来,经房东指认,租房的人并不是吴勇本人。”
江怀准坐在那里,淡定道:“没错,是我租的。你也知道,我身份敏感,和萱萱又是忘年恋,考虑得问题自然也多。我经常出入这里,万一被家人发现,总得找个理由,正好这地方离我的公司也近,我在这里租套房子休息,也在情理之中。”
骆逸南点头:“说得在理。”
他没再继续往下问,江怀准做好了一切应对,在没有掌握具体证据前,他是绝不会松口的。
他要出去,江怀准突然叫住他,“逸南,这件事与芷芯无关,就算是……念在之前的情分上,我也不希望你去打扰她。”
骆逸南没说话,推门出去了。
很快,老方告诉他,江芷芯来了。
骆逸南在会见室见到她,江芷芯一脸防备,“这么晚了,叫我来有什么事?是不是我爸爸他……”
“没事,就是想请你过来了解些情况。”
骆逸南公事化的口吻,让江芷芯皱了眉:“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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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起,余蓁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她却坐到一边,一副愁眉不展。
倪荫倒了杯咖啡,坐她对面:“给你十分钟解惑。”
余蓁看她,欲言又止。
“还有九分钟。”
终于,她出声:“上次……我说想请你帮忙的事,我考虑了一下……”
“想反悔?”
“我只是……想跟他好好谈一谈,不管怎么说我跟他也做了几年的夫妻,就算是要离婚也是好聚好散,我不想他……恨我。”
倪荫点头:“懂了,当婊立牌坊。”
余蓁一怔,马上瞪起眼睛:“你怎么这么说话?我想跟他和平分手也有错?”
倪荫起身,又去倒了杯咖啡:“你俩这情况,就没和平的可能。你浪费人家几年青春,耗尽人家几年感情,孙家上下没有对不起你的,你还哭着喊着要离婚,人家凭什么不恨你?不天天扎你小人就算仁义了。”
余蓁委屈得想要还几句,又反驳不出来。
吃过早餐,倪荫要去送倪倪,临出门时,她回头看一眼还兀自坐在里面生闷气的女人:“孙在望现在,应该在等你的电话。”
余蓁一惊,怔怔看她。
倪荫关了门,照着自己的嘴巴拍了两下:“多管闲事!管不住你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