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雨水下的欢实,方奇嘎吧嘎吧嘴,“明早能捞鱼哩。”
傻达子把碗放在棚檐下给雨水淋,拍手道:“吃鱼吃鱼,明天吃鱼!”
赵三刚不耐烦他,“撒泡尿困觉去!”
傻达子嘟囔,“冰西瓜没吃哩。”
方奇往木桶里一摸乐了,“傻达子不傻,还摘俩瓜冰着咧。”捧出来剖开拣个最大的给他,“快吃,吃了困觉。”
傻达子吃饱喝足拍着肚皮钻进蚊帐打呼噜睡觉。这哥俩坐在稻草上边吃边唠,无非又是劝他再去念书之事,方奇无奈道:“我嘀哥哎,你当我不想去?我娘病成这样我咋去嘛,我妹还上学,开销一年比一年大,我爹说不准啥时候就累倒咧。”
赵三刚也抓瞎,只能闷闷地抽烟。说出去打工供奇子念完大学,可是这小子跟没断奶的娃儿一样撇不开爹娘,这要咋整嘛?
雨水下了一宿,方奇醒来,赵三刚已经回家了,大概把大黄也带回家了,没听见狗叫唤。只听见外面溪谷里水声哗哗啦啦,难得这么凉爽的天气,翻过身正要再睡,忽听傻达子推他:“奇子,有獾子!”
方奇一骨碌身爬起来往外瞅,果然看见一大两小三只猪獾从山凹里一路跑下来,进了包谷地跟猪八戒掰了人生果似的,撒欢地撅倒几棵就啃。
“拿铳子撒它个鳖养嘀!”傻达子摘了火铳子瞄准,果然是个傻家伙,连火药和铁砂都不用。
方奇飞快套上衣服,把黑火药倒时长枪筒子里,又塞上一小把铁砂子,“捂住耳朵,别吱唤!”趴倒在棚架上瞄向三只猪獾。
三只猪獾浑然不觉,以它们经验,这辰光棚子里应该没人,可以放心大胆地大吃一顿。
“轰”地一声闷响,火铳子喷出一股火焰,射出伞状的铁砂子打在包谷上哗啦啦直响。
{}无弹窗到春花家,一家人正吃饭呢,旺大爷没在,“嫂子,旺大爷呢?”
春花招呼道:“吃了没,一起吃。”
“不了,刚吃哩,我来借旺大爷的火铳子,晚上去守包谷地咧。”
旺大娘要去取挂在墙上的枪,方奇赶紧说:“大娘,你吃饭,我来。”取了火铳子拎着铁砂子和火药,“看晚上运气,打得猪獾,也分给你们。”
大娃和小娃乐的齐拍手:“好咧,吃猪肉!”
春花笑骂道:“好个屁,没听你叔说看运气啊。”
回到家里,到河边担了一担水给娘洗衣服,顺便冲了把凉水澡,对着镜子换了药,这才背枪拎饭捏着手电去赵三刚家。
何叶正涮锅,两个屁孩子拿着香烟壳叠的牌巴子在地上轮流扇,看见他齐声喊叔。这两孩子一个比一个顽皮,名字叫的也奇葩,大的叫斗圣小的叫大圣,你说这两孩子能不淘气么?
“嫂子,三刚哥回来没?”
“没哩,八成又去丽子家去了。”何叶收拾好灶台,看他这身装备笑道:“看包谷啊,天干地旱连野物在山上也呆不住,听你哥说糟蹋不少包谷哩。”
方奇举举火铳,“没事,只要敢下来,我放它一枪,没准明天就能有猪肉吃咧。”
赵三刚进门:“何叶,找两件换洗衣服,在小溪边搓搓洗洗就成。”
拿了衣服两人朝着西山凹走,夏夜浓黑如墨燠闷无比,他俩又是一身的污汗。青蛙虫子在草丛里欢声大唱,他们走路声惊动那些虫子们一个个嘎然收声。
“三刚哥,你瞧,天边打闪了咧。”
赵三刚朝南边一看,可不是,隐隐还传来雷声,禁不住臭骂道:“造他爹,干了恁多天,老天爷终于开面儿,咱们快走,别淋在野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