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 53 章

这可是本朝最年轻的状元!

说过了读书的事情,陈景书又难免好奇几句陈珞要嫁什么样的人之类,他之前在家时候只听说是个武官人家,详细却不了解。

陈孝祖这辈子最疼的就是女儿陈珞,陈珞还未及笄就有提亲者无数,可惜直到如今陈珞十七岁才出嫁。

……全是陈孝祖那看谁都觉得配不上自己女儿的臭毛病闹得。

陈孝祖笑道:“是武靖侯家的小世子,人品才貌都是好的,家里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且那小世子一心在战场上搏功劳,倒也不是那口中说着你大姐姐,眼睛却盯着我这左都御史的人。”

陈孝祖这个做御史的都挑不出毛病的人,陈景书估摸着是真的很好。

想到这里,他不由眼睛一亮:“大伯,大姐夫的功夫应该很好吧?”

陈孝祖一眼就看出他又在打什么奇怪的主意:“怎么?你想学武?”

陈景书一脸正气:“君子六艺我才会几样?如今瞧着,我的御和射大约是有着落了呢!”

当然,如果忽略掉他脑中幻想的八块腹肌威武雄壮贼爷们儿的自己,这话大约真的是有那么点正气的。

不过在陈孝祖看来学这些也不算坏事,读书人也需要有个好身体啊,每年科举考场上身体太弱半途倒下的考生比比皆是,只要不影响学业,他自然也由着陈景书去学,因此便道:“你若是真心想学,明儿我打发人去给他说就是了。”

陈景书喜道:“多谢大伯!”

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等半年后回去,他肯定能让黛玉刮目相看!

面对林如海的问题陈景书自然是为难的,他一面心疼黛玉的处境,另一面,这姻亲之间的事情确实不是他该说的,何况有些事情他如何知道的那么清楚,他也不能说出来,以林如海为官多年的敏锐,只要他说了一,又如何不知道?

而但凡林如海去信质问贾家时漏了口风,无论是否引起了贾家的注意,对于陈景书来说,都算他坑了陈孝祖一把,这种事也是不能做的。

略加思索之后,陈景书道:“林妹妹的情况我不算太了解,只说几个我知道的。”

林如海点点头。

陈景书便把他自己亲身经历的两回说了,一说黛玉远到贾府,贾府竟然只派几个三等仆妇来接,又说到贾家竟然在自家姑娘都在的情况下随便把他往屋内带,自然也说了,周瑞家的送宫花时不仅是把别人挑剩下的给黛玉,还丝毫不避讳黛玉身上的母孝,送了两枝颜色艳丽的。

不说无论是按照主客的礼节该让客人先选,就算是按照长幼顺序,甚至只按照路途远近算黛玉都不该是最后一个的,何况给一个尚且守着母孝的姑娘送两枝颜色艳丽的宫花去,这算什么主意?上赶着去打脸呢?

林如海听到这里已经面如寒冰。

陈景书道:“其他事情我不好多言,但这些事情皆是我亲眼所见,那宫花的事情也是我家派去的仆妇当面撞见的。”

林如海何等聪明的人物,一叶知秋,何况陈景书说了这些,其他的便是不说,林如海又怎么能想不到黛玉的处境并不好?

听说黛玉赏了刘福家的十几两银子,林如海很清楚,黛玉这一是对刘福家的打赏,二来也是和人置气,否则给个一二两的赏钱都不算少,何至于给了十几两?

陈景书看了眼林如海的脸色,终于还是一咬牙道:“另外还听说了一件事情,却不知真假。”

林如海沉声道:“你说。”

陈景书道:“我听说原本妹妹到了贾家,贾家老太太是要安排她住碧纱橱里的,荣国府那个衔玉而生的宝二爷原本住那里,想着把他挪到暖阁去,哪知那位宝二爷并不愿意,还说一起住着就很好,老太太竟也同意叫他们一处住在碧纱橱里了,后来还是妹妹反对,说身上带孝,不好如此,这才罢了。”

“岂有此理!”林如海怒声道:“岂有此理!”

他子嗣单薄,对黛玉从小是捧在手心里养着,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若只说跟着老太太住在碧纱橱里,莫说住一日两日,就算住个三年五年,林如海也不觉得有妨碍,毕竟老太太疼孙女罢了,何况有老太太放在眼前教养,这也是好事。

但将黛玉和贾宝玉放在一处住着算怎么回事?

莫说黛玉身上有孝,就算没有,也不带这样糟践人女儿的呀!

黛玉上京时已经六岁,那贾宝玉更大一些,这样的年纪,莫说住在一起,就算平日里相处也得注意些了。

何况,以林如海对黛玉的了解,她这样拒绝,恐怕多数是因为陈景书在她一入京城就去找过她,也带了自己的话去,再加上有陈景书在,黛玉心里也能觉得自己在京城不是举目无相识的孤身一人,否则连拒绝的话她恐怕都不会说的,只能任由贾府安排罢了。

(36h后见)陈景书原本是这么想着的,可惜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残酷的,他在上船的当天下午开始出现了晕船的现象。

现代的交通工具向来求稳,陈景书现代也没坐过船,路程远的,飞机高铁才是他的选择,哪知道在这个年代头一回坐船,摇摇晃晃大半日就把他给晃迷糊了。

好在他晕船的现象并不严重,只是精神胃口稍微差一些,有菖蒲前前后后照应着,陈景书本人倒是没察觉到很难受。

至少他没吐嘛!

因此在同船一起上京的管事赵进新来问要不要在前面停一停的时候,陈景书很大气的摆摆手表示不用!

事实就是,在晕了几天之后陈景书也逐渐适应了,本就不严重的情况完全消失,他又开始活蹦乱跳了。

然后王撰找到了他:“既然已经康复了,每日的课就继续上吧,之前耽误了几天,得抓紧补上。”

陈景书瞬间觉得眼前一晕:“先生!我突然觉得头晕,大概是晕船还没好利索吧,我回去躺……一会儿?”

王撰也不说话,就那么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陈景书被看的有些心虚,道:“人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可见只顾闷头读死书是不行的,如今难得出一趟远门,先生就许我松几天吧?等到了京城,我一定好好读书。”

陈景书的相貌带着陈家祖传的清疏秀雅意味,然如今不过九岁,看着倒是多了几分稚嫩,完全抛开羞耻心的陈景书一双乌亮的眼睛盯着王撰,满含期待:“先生就答应我吧。”

唉,还是个孩子呢。

这么想着,王撰叹了口气:“那船上这段时日就先不写制艺了,不过也不可疯玩,如此……学作诗吧。”

作诗并不是科举的重点考察内容,实际上只要制艺写的好,压根不会写诗也不影响科举。

但到底与人交往时,说起来也是秀才举人的,却连首诗都不会写也不行。

王撰想着,诗词虽不是正道,但也是文人雅趣,学一学也是好的。

因诗词不甚重要,因此王撰自然不必如同教制艺那般压迫陈景书。

王撰的学问确实很好,每路过一地他都能引经据典讲出当地不少名胜故事来,相关的诗词文章也念给陈景书听,因都是写美景美食美人的趣事,并一些作诗的要求和技巧,陈景书觉得这个有意思多了,就连王撰要他写诗他也不觉得辛苦。

可惜王撰看着陈景书每日的诗文直摇着脑袋唉声叹气。

哪怕是初学者,这诗写的也太惨不忍睹了啊。

可看着陈景书的样子,也不像是故意写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来糊弄他。

王撰简直不明白了,这陈家大公子并不是个愚笨的人,读书的事情虽还有几分小孩子心性的贪玩,但平日里也算刻苦,那么几分贪玩也不妨碍了,何况他于读书制艺一道确实颇有天分,才学了半年多,写出的制艺就已经很有样子了,在王撰看来,只要陈景书这么稳定进步下去,说不得陈家真的要出第二个十一岁的秀才呢。

可这么个学生怎么就在作诗方面那么令人绝望呢?

船只一路走到了京城,陈景书也没能写出半行能看的诗来。

王撰叹了口气,心想,诗写不好就写不好吧,反正科举又不看重这个。

陈景书丝毫不能理解王撰的心情,他跟着陈孝祖派来接他的人一路去了陈孝祖在京城的府邸,先是在码头坐车,之后又换轿,直到府中内院陈景书才被许下地自己跑。

陈孝祖比陈孝宗大了六岁,今年也有四十四岁,但他看起来要更年轻一点,且气质儒雅,只在下颌留了一点清须,看起来像个名人隐士多过像是大权在握的左都御史。

陈景书连忙上前拜见请安,陈孝祖伸手拉起他,上下打量一番露出笑容:“嗯,长大了,我也有五年未见你了,还记得上回见你的时候你还只有这么点高呢。”

陈孝祖伸手比划了一个身高道:“一晃眼,你都这么大了,就连你大姐姐都要出嫁咯。”

陈景书道:“大伯比起当年倒是半点没变。”

看起来完全还是三十多岁的人。

其实莫说是三十岁四十岁,就算是五十岁,能做到左都御史的位置上也完全说得上是年轻了。

陈孝祖问道:“家里可都还好?”

陈景书答道:“都好,只是听说大姐姐出嫁,父亲和母亲因不能前来所以十分遗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