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狼嚎,揍你了信不信?”贾珍看眼近在咫尺的食物,眼眸迷了迷,拧着眉头斜倪眼敢打断他进食的贾蓉:“再敢昏过去试一试?你这承受能力怎么那么弱?”
贾蓉被吓得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他怕对方掐死他,把他分、尸了。
瞧着跟个小白兔一样的便宜儿子,贾珍想着自己能活着的前因后果,揉揉头,“我再努力和善且耐心的跟你说一遍。你那个亲爹,贾珍,因为他无能傻逼败坏了祖宗基业,临死前倒是幡然悔悟一番;你媳妇,你爹的姘、头秦可卿,这有点玄幻的神通,死后魂魄一直在贾家徘徊。荣宁两府落败了,宁府和荣府大房是彻底绝种待遇,这两人激起了复仇欲。但他们无法重来,故而选择了我。”
“我想活着,所以同意了他们的条件,让贾家能够传承有序。”贾珍说到最后一句时,眸光幽幽看眼贾蓉,带着挑剔神色。
实在是太弱逼了。
幸亏贾珍就一个儿子,幸亏现在是和平时期,没有丧尸,否则这完全就是个赔本买卖。至于《红楼梦》,至于原著记载的宁府种种,关他屁、事。在末日,更多狗屁倒灶的事。
他只知道自己真的活了下来,在上一秒被最信任的队友背叛,推出去当炸、药、包抵挡丧尸群时,他下一秒能够活着,有吃有喝,那就是人间天堂。
想起这一日味蕾的享受,肚腹的满足,贾珍下手剥皮的速度又快了一分,边自觉带着抹慈善看眼贾蓉:“懂了没?”
贾蓉下意识的想摇头,但看着射、过来恍若利箭的眼刀子,忙不迭点点头,努力张了张口,声音还带着丝喑哑:“我……我懂了,别……别别杀我。”
贾珍翻白眼:“杀你干什么?又没两斤肉,再说了,我还没到吃人、肉的地步。我把这些事原原本本告诉你,只是让你脑子清醒点,别认贼作父。没事别跟荣府那些人玩,知道吗?”
“对了,《红楼梦》我早就还给老师了,只记住大概情节,你先介绍一下自己的情况,什么兴趣爱好朋友之类的,要当你爹,也得先了接了解你。还有说那一堆奇葩亲戚,还有现在什么朝代?”
“…………是。”贾蓉看着那燃烧起来的篝火,看着那据说不是亲爹的爹一脸认真盯着木架子上的肉块,那泛着幽幽绿光的眼,活像饿死鬼投胎,忍不住揉了揉身上的鸡皮疙瘩,结结巴巴着:“您……您……您先回去,我们……可以让仆从上些酒菜,边……边吃边聊啊。”
他冷!
十月的山风很冷的。
绝对不是怂冷。
“厨房没肉。”贾珍遗憾无比回了一句。秦可卿停灵的铁槛寺,没点油水。他魂穿贾珍后,哪怕全是素菜,他也吃了两桌了。反正贾珍为了秦可卿的丧事,隆重怪异的已经让人说嘴了,他吃个两桌饭菜也正常。
“而且到底隔墙有耳。”贾珍眼中露出一抹阴鸷:“当时时间紧迫,我得到的消息有限。就知道这点秦可卿似乎死的有问题。”
贾蓉手用力的捏着灯笼,可惜到底娇生惯养的,哪怕奋力捏了许久,这灯笼也没变形,反倒是自己手被竹条刺得有些生疼。吃疼得抽口冷气,贾蓉咬咬牙:“可卿是他取的字吗?”
闺阁女子取表字之事,是长辈或夫君所为。他娶秦氏之前,秦氏已有表字—兼美。他虽然听得些风言风语,但是如今被证实,还是受不住这等男子屈辱,可偏偏这屈辱是亲爹给的,偏偏现如今亲爹还不是亲爹。
“她不叫秦可卿,叫啥?”贾珍听得问话,连眼睛都没移动一下,只顾盯着猪肉,只开口回了一句:“你们古人就是麻烦,她……好像还叫什么美来着?”
贾珍使劲回想了一番,那时他杀丧尸已经杀红了眼,脑子里只有活下去的念头,哪里还主意得了这种旁枝末节。
这魂穿一回,也不像末日前流行的穿越小说,给他塞一堆原生的记忆。幸亏他82版的《红楼梦》跟着老妈看过,还偶尔记得点梗概。也上过学,为了考试,抄过四大名著的八百字读后感。
“你……我……”贾蓉愤愤捶了一下灯笼:“他……他们……”
听着贾蓉话语中带着份恨意,贾珍难得抬头看了眼人,手指指远处的树木,道:“去撞一个?或者哭一回?看开了点,也别矫情,你不是还那……”
瞧着那血红的眼,贾珍虽说已经被末日磨砺的没多少三观和同情心,但也咽下了他想说的话语。原著里,似乎这贾蓉跟他爹还有贾琏,双飞小姨妈呢。
“咱说开了就好,别憋心里成神经病啊,我可没空关心你脆落的小心灵。”贾珍边说边翻了一下肉块。他已经闻到了肉香了,忍不住喉咙滚动,咽了咽口水。
贾蓉见状终于双手将灯笼压扁,愤懑咆哮:“吃你的肉去,大……大坏鬼!”
“什么破外号,你爸爸我可是末日里大名鼎鼎的狼王雇佣兵团长,是风系异能老大,号称风王。”贾珍骄傲道:“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没准都已经在暴丧尸头了。对了,你几岁了?别岔话题。回答先前的问题!”
“二……二十。”贾蓉被最后那加重的音调吓得一抖,也没心思纠结“他爹送了一顶绿帽”而他憋屈的没地方找理的事情,声音打颤着先自我介绍:“我……我叫贾蓉,二十岁,属猪,生辰是九月一日,没什么特别爱好的,反正就是吃喝玩乐,偶尔跟着学学管理家务族务,跟蔷哥儿和琏二叔算得上朋友,其……其他倒是没什么朋友。都说我们宁府连石狮子都是脏的,同等勋贵官僚子弟官面上还好,私下都不跟我玩,要不然就是把我当小肥羊,要哄我月钱的,我其实也知晓,不跟他们好;其他五六品芝麻官的子弟,我不跟他们玩,跌身份。”
请支持正版,不然珍大族长会暴揍哒“而且,老太太您想想当初在宁府,贾珍还拿着那所谓的护官符做文章,而且琏儿转述贾珍曾经口出狂言还要分宗!”说到最后一词,贾政眼角不自禁便带出一抹阴霾。当日在祠堂所受之屈辱,他时时刻刻不敢忘。而贾珍这个小畜生之所以能够如此耀武扬威,仗得不过就是族长之名罢了。
族长!
族长自西周后便是主宰家族一切事物的最高权力者。主持祭祖,操持家族事务,约束族人,裁判族人间的约束。还管理控制着族田祭田等等各种族内财产的管理权和分配权。
这些处理芝麻绿豆家长里短的事情,这些钱财管理分配,还有祭祀等等,贾政都不羡慕,他最为恨意的便是,族长对于所谓触犯家规的族人,有权决定各种处罚和惩治,甚至处死。而且,更令人恼恨的是—家规最终也是由族长所定。族长还可以代祖先立言,以祖先名义行事!还可以制订和修改各种家训族规。
换句话说,一日不分宗,荣府就要被贾珍以族长之名耍着玩。
天知道,他从贾琏口中知晓贾珍有此分宗之意,恨不得当场就开口表示赞同。管什么贾家的名声利益!
压着心里对“族长”一词掀起来的滔天恨意,贾政是越说越觉得所猜测没有错,于是铿锵有力做了总结:“太太,一定是贾珍那小子在背后谋划!”
“老二你浑说什么!”贾母闻言,面色带分厉色,喝了一句:“现在是有人敲登闻鼓告御状!贾珍就算中邪疯癫了,也不可能豁出去自家的爵位,甚至自己的性命来策划成被告吧?”
“你也不想想,那刁民告的是什么,为得不过几亩田地罢了。”贾母揉了揉额头:“谁缺几亩田了,也真是那些仆从太过了,仗着我们贾家名义行事。现在怕的不是刁民。谁家没有个面善心黑的刁奴了,就算查清了,不过也只是一个失察之罪罢了。怕得不是罪名如何,怕得是有人嫉恨我贾家有兴起了,想要借着皇家来除掉我们。倘若真是帝王较真了,小罪也能变成大罪!”
说到最后,贾母声音压低了一分,手指指东边,压低了声音:“谁都知晓当今想要削弱我们这些勋贵势力,从而可以掌控朝堂。定然是有人见咱家姐儿成了当今贵妃,所以没准便有小人献媚上皇,拿我们贾家来当棋子。”
贾政闻言,面色一怔:“这……”
见自家儿子不可置信的模样,贾母眉头紧蹙了一分,面色不见任何慈眉善目,反而带出一分狠厉之色,怒道:“还真以为是戏本唱戏不成?!若无人相助,那刁民怎么可能顺利熬过二十大板,告状,当今又岂会让三司联合审理?那刁民手中的证据又如何寻到?”
“娘,您莫要因此气坏了身子,是儿子愚钝,尚未想通此关节。”贾政听着怒意,双膝下跪,真诚道歉。
贾母垂首看看一脸懊悔的贾政,深深叹口气,面色和缓了几分,弯腰把人亲自搀扶起来:“我儿这说的是什么话。现如今一切也不过是为娘的猜想罢了。但我们也不好坐以待毙,想办法先让娘娘探探当今的口风,然后再行谋划。不过你也说得对,不管此事如何,那贾珍的的确确是个危害,要想办法趁早除掉。”
“娘,儿子觉得人既然提及了分宗……”
“这绝对不可能!”贾母闻言,语调又强硬了一分:“且不提荣宁两贾几代创下的家业,便是如今,也断绝不了!”
“政儿,贾珍那个孽障可除,但荣府与宁府绝对不能分。”一连两个“绝”的强调,贾母怕自家儿子动其他心思,直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说着各种利益关系:“荣宁两府各种资源的互通有无,最重要的一点,贾敬一开始是替先太子出家祈福。上皇,还有当今都记得这点。”
先太子是病亡的。其在世之时,跟如今的皇帝,关系也尚可。当今还时不时提及一句先太子。
贾政认真点点头:“娘,我懂了。”贾珍就是有个好爹,他怎么作死都没事,只要他还活着,他爹就能护着。
“那……那我们怎么办呢?”
贾母闻言,深呼吸一口气,看眼一脸无辜状的贾政,咬咬牙开口:“那就想办法搅乱这摊浑水!不过些刁奴坏事罢了,要是有人敢借机生事,当真自家清清白白不成?”就算清白,捏个黑状还不容易?就算最为严厉点的官官相护指着,也是正常现象罢了。
最后一句话,贾母倒是没对贾政说出口来,她怕自己解释得口干舌燥。
叮嘱了贾政想法去问同僚打探一二,也显得自家在努力帮忙,贾母说完便挥挥手让人离开,她要好好一个人静一静。
真正遇到了事,才发现听话儿子其实并没有什么用,所有压力都压在她一个人身上。
就在贾母感叹自己教育的利与弊,隐匿在荣府东院的贾珍默默爬回了家。他一收到贾政回荣府的消息,就自己个来潜伏了。虽然让他凝神窃听到了母子两的谈话,但是贾母不按照他的剧本走啊。
他先前就差憋不住气喊一句—贾政真相了。
不过,也好!
贾珍眉头一挑,他先前同意告御状,也是如同贾母所言,仗着老爹还活着,到底有几分不抄家的赢面在,也足以见证贾母还是有点聪慧的。
只不过女强人搞不定孩子教育啊。
而且贾母到底是手太长了,听着人那一句笃定口吻的“清清白白”,恐怕背后还得使出什么坏招呢。
有这么一位不知什么时候爆炸的宅斗女强人,绝对不能留着荣府一起过除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