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梁庆有封建、愚昧、嚣张、倔强,即便是明知自己错了,哪怕死后被人刨了祖坟,也梗着脖子绝不认错,极其的不符合某主义核心价值观,但没人能、也没人敢够否认他的伟大。
他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宗族和村子,如今囚龙村的改变,完全可以说是以燃烧他的生命为代价换来的,可就是这样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老爷们儿,如今却害怕起了自己最爱的美酒,为什么?
除了想多活几天、多看几眼他为之操劳一辈子的村子,萧晋想不出别的原因来。
强忍着鼻腔里的酸涩,他笑着说:“那我也先不喝,东山外悬崖上的电梯主体工程已经快要建好了,要不了多久就能安装上电梯。到时候,由您去给它揭幕,第一个乘坐它的人也应该是您。那一天,咱们再把好酒拿出来,好好的醉一场,怎么样?”
梁庆有的眼睛猛然一亮,紧接着便一边用力点头一边嗬嗬的大笑起来。萧晋担心他身体承受不住,连忙按摩他的穴道,让他沉沉睡去。
不远处的梁秀兰见萧晋眼眶变红了,顿时就慌了起来,上前急问:“萧老师,俺爹他……”
萧晋叹息着摇了摇头,把手里的袋子交给她,无力道:“老爷子已经油尽灯枯,什么时候走只有天知道。这些药是我用上好的野山参调制的,每天清晨给他喝一碗,虽然没有多大的用处,但起码也能让他最后的这些时日舒服一些。”
梁秀兰哇的一声哭出来,又死死的捂住嘴,流着泪冲他深深鞠了一躬。
萧晋摆摆手,扶着同样一脸凄然的丁夏山离开了梁庆有家。
说是有很多女人需要伺候,其实没人会在萧晋回家的第一晚就霸占他的,毕竟周沛芹肚子里怀着孩子,是家里的重中之重,这两个月来压力最大的也是她,于情于理都该她独享男人的安慰和温柔。
这一晚,萧晋抱着小寡妇说了半宿的话,把夷州之行介绍的像是去旅游一样,尤其着重讲了他妈气的抽了他好几巴掌的事儿,顺带着把小时候一些有意思的捣蛋经历也说了一些,直到万籁俱寂,连虫鸣都停歇后才相拥着睡去。
只不过,第二天清晨,梁玉香去房里喊他起床喊了大半个小时,出来时脸蛋红红的,低着头一副做贼心虚不敢见人的模样,而他倒是神清气爽,看上去相当的欠揍,至少丁夏山就挺想揍他的。
吃过早饭,他陪着老太太去村里遛弯,每一个看到他的囚龙村村民都会热情的打招呼,特别是孩子们,总是要围上来老师长老师短的喊上半天。
“小明啊!你这一出门就是两个多月,虽然为国效力没什么好说的,可你的主业是医生、是这些孩子们的老师呀!国家如果需要人上前线打打杀杀,有的是专门人才,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半吊子平民上赶着出风头?”
“奶奶,瞧您都说到哪儿去了嘛!我这次出差很轻松……”
“你少拿糊弄媳妇儿的那些话来骗我,老太婆虽然老了,但不傻!你告诉我,是什么样的轻松工作会让人带着一身的伤药膏味回家?”
萧晋把这茬儿给忘了,挠挠头,只好说:“国家有命,匹夫有责嘛!”
“匹夫有责?你奶奶我就是因为这四个字才孤苦大半辈子的啊!”
丁夏山长叹口气,伤感地说,“当年要不是因为心比天高以为自己可以改变这个世道,我丈夫就不会死。活了这么大岁数,别的奶奶不知道,但有一件事奶奶活明白了,那就是什么都比不上家人的平安和陪伴。
原以为你小子是个惫懒货,跟着你能好好的享几年天伦之乐,没成想你竟然也是个不安分的家伙。难道,功名利禄真的比什么都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