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萧晋痛苦的闭上了眼,心中既骄傲又难过。
据被救援队找回来的那四个学生说,梁翠翠担心救援人员一时无法上山,而他们又有可能没办法度过寒冷的雨夜,于是便打算寻找下山的可能去求救。
其中一名男生自告奋勇和她同去,两人一起来到了已经由小溪变成了洪水的河边,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处相对狭窄、水流不那么湍急且不是很深的地方,两人决定手拉着手、用树棍支撑着慢慢趟过去。
然而不幸的是,两人下水走出不到三米,那男生脚下的石头突然松动,站立不稳,眼看就要被水冲走,是梁翠翠奋不顾身的扑上前将手里的木棍支在了男生的后背,而自己却丧失了重心,黑暗中只是在水面上打了个旋便没了影踪。
救援队沿着水流找了一夜,天快亮时才在下游宽阔地带的河滩上找到已经失去意识的梁翠翠,送到医院时,她已经没了呼吸,经过医生长达十几分钟的急救才恢复心跳。
只是不知道是因为溺水、还是心跳停止时间太长损伤了大脑,她的脑部活动比正常人降低了许多,医生们一时根本无法让她醒来,只能勉强维持住她身体的生理机能,期待奇迹的发生。
舍己为人,这四个字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难。萧晋相信当时梁翠翠只是下意识的动作,但就因为是“下意识”,才更加证明了这孩子天性的善良和珍贵。
对此,他深感骄傲,但同时,他却希望这孩子从一开始就自私自利品质恶劣,哪怕为他所不喜,只能一辈子留在山里做绣活,也好过现在躺在病床上生死不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睁开眼,对王刚说:“你很聪明,不管你刚刚那番话是真心还是假意,我都当它是你发自肺腑的了。除了翠翠的班主任之外,其他人都出去吧!”
这话一出来,那些凌光的教职人员全都如蒙大赦,慌不迭的离开了病房。那班主任自知萧晋留下自己肯定不会有好,再也坚持不住,一股热流瞬间湿了裤裆。
“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萧先生,我……我……”班主任连连摆手,支支吾吾,脸上汗如雨下。
“好!就算挖竹笋是翠翠的自发行为,那寻找失踪学生的责任,也在她的身上吗?”萧晋大声质问,“为什么从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人到达那个山洞?为什么在救援队上山之前那么长的一段时间里,你们没有一个人试图做点什么?”
班主任不吭声了,膀胱里的压迫感也有越来越重的趋势。昨天从挖竹笋回来的学生口中得知梁翠翠去寻找掉队的同学时,他还发了脾气,说梁翠翠无组织无纪律,山里的野孩子就是不服管教。
许多人都听到了,所以,他这会儿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祈祷眼前这位暴怒的萧先生永远都听不到那句话。
然而,连老天爷都不会眷顾挟私迁怒学生毫无师德的所谓老师,在他内心的祈祷声中,萧晋的目光转到了他身后两位身材相对健硕的同事身上。
“负责教授学生野外生存技能的是你们吗?”
严格来讲,那两人并不算凌光中学的教师,只是学校附属拓展培训公司的员工,懂点野外生存和救援的知识,跟社会上的三教九流打的交道也比老师多得多,因此,贾雨娇和萧晋带给他们的恐惧体会,自然也会更深。
扑通一声,其中一人跪在了地上,指着那班主任就大声道:“萧先生饶命啊!我们当时真的有想过去接应梁翠翠同学的,是陈老师阻拦了我们,说翠翠同学是山里出来的野孩子,不服管教,吃点苦头也是应该的……”
“胡说八道!”陈姓班主任嗷的一嗓子就扑到了那人身上,像个娘们儿似的又撕又拽道,“王刚,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血口喷人?”
“石三!”不等萧晋开口,贾雨娇就厉声唤道。
石三上前揪住那班主任的脖领子就甩到一边,班主任还不甘心的想再哭诉几声,只是话都没说出口,就被几个大嘴巴子扇的满口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