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稼人嘴里有句话:狂风不终朝,暴雨不终夕。
冰雹铺天盖地的下了一宿,在子夜时分,终于停了。
冰雹的声音停了,狂风的声音停了,江水的涛声也跟着一起停了。
淮河岸边,周满举着火把远远的眺望着水流湍急的地方,那是方才虎子带人下去扔沙袋的河段。
虎子爬上岸,甩了甩头发,接过火把,说道:“启禀侯爷,沙袋放下去冲散了不少,若再有一场暴雨,这河堤恐怕都要冲毁。”
江河:“那就再放,放到他们冲不走为止。”
虎子喉咙一紧,嘴唇被喝水泡的发白,拱着手没吭声。
“怎么?做不到?”
“不是。”虎子顿了顿,“士兵们体力有些受不住了,今天下午忙着给难民分发粮食,他们自己还没吃上一口。
刚才又下了水,差点……被水流冲走。”
人进了水里就成了蚂蚁,黑夜中看不见,稍不留神就容易被冲的无影无踪,这些个士兵都是跟着江河天南地北出生入死的,各方面都比其他的队兵要强。
可就是这样,上岸的士兵半数都已经躺在了地上,大口的喘息着。
有的直接跪倒在了地上,胳膊一片青红,
这是被人攥的。
下水后,为了不让同伴被湍急的水流冲走,他们必须放下沙包就拉起旁边兄弟的手,还要攥的死死的,只因他们面对的水流是那般的无情。
江河微微皱眉,摆了摆手,将火把移到了自己手中。
尽人事,看天命,他江河从来就不信天命。
若信了天命,作为武将出征的这几年来他合该死过无数次,可哪一次不是拼到了最后赢得的胜利。
这一回,他也不会信命,余杭县的百姓更加不会信命。
你看,远处星星之火已经点燃,信命的话,今夜的冰雹会要了许多人的命。
可今天,冰雹不但没有要了他们的命,反而把这些百姓散落的心又凝结到了一起。
所以江河相信反抗是有力量的。
朱家的人是和命运反抗出来的,余杭县的百姓也能反抗出来。
他的眼睛望向远处的一片山林,“那地方安全吗?”
虎子回头望,“那是石头山,不是土山,应是安全的。侯爷是想从那处往下扔沙袋吗?”
“不,我要你带些人去山上采石头,越多越好,抓紧时间背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