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那时那日那青年

“我们要是下去的时候让人发现了,岂不是毫无生还可能?”老吊很担忧,伸出头往下看了看,一看,不但中间这栋五层楼外面盘旋的楼梯布满了拿着枪的人,底下有一条长长的通道,全是人,带着头盔挖的挖,装的装,他连忙将头缩了回来:“哪怕我们安全下去了,这底下全是人,怎么搞?”

说话间,他打算安监控。

“等等,别安。”顾觅清立刻制止他,面色铁青往下看了看:“我下去。”

“不行,你下去?这太危险了!我们得等颜九成的命令。”老吊立刻扯住顾觅清。

“等什么,他看到这,还能让我下去?”顾觅清皱了皱眉头,瞪了老吊一眼。

“不是,你先说,你现在下去做什么?”

“探探路,还有杀几个人,抢几套衣服,有了衣服,我们穿着下去的时候,很隐蔽很多。”顾觅清将枪插入枪套,又伸出手将自己的头发绑了起来,斜着眼睛看了老吊一眼:“就算你们都来了,也是我一个人下去探路,你们谁有我的身手?”

“不行。”老吊伸出手扯住顾觅清:“我们撤退的时候这么多人,起码需要七八套衣服,七八套衣服等于你要杀七八个人,我知道你身手好,可是这底下这么多人,你当你演电影的女侠啊?他们都是瞎的?要去……一起去!”

“起开!”顾觅清伸出手将老吊猛地一推,老吊哪是她的对手,一下就被她推翻了,等爬起来的档口,只见顾觅清一个翻身往外一跳,直接跳到了一旁的升降机那。

升降机如同一个盒子,能放入一个冰棺以及站几个人,空间挺大,顾觅清一下趴到了里面。

“喂!”老吊低声喊了一句。

“嘘!”

眼看这升降机越来越往下,老吊立刻安上了监控,并马上提醒了宣林。

“我的天……”宣林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是矿眼吗?我的天……”颜九成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头儿!出事了,出大事了!”老吊对着手表一通低吼,声音立刻转化为文字传输了过去:“顾觅清下去了!下去了!下去了!底下大几百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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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个人下去了?”宣林的脸一白。

监控虽然不算清晰,毕竟灯光不是很亮,可却能将底下的情况看个七八分,只见底下的人看上去很小,密密麻麻的,而中间那栋楼盘旋在外面的楼梯上,全是人。

全是拿着突击枪的人。

“是!她说需要抢几套他们的衣服,这样我们能换上他们的衣服看看能不能潜入进入,还有,她说要去探路!一个人下去了!吗的,我下不去啊,周围就一个升降机!”

老吊慌了,虽然颜九成听不清他的声音,他压低了声音说的,只能看到文字,可从监控能看到老吊慌张的神情。

一个人下去,居然没等他的命令。

“她怎么一个人下去了?”宣林立刻发送消息。

“她说就算你们来了,也是她一个人下去,我们谁的身手都不如她,还说如果先告诉头儿,头儿你墨迹,肯定不会让她单独下去,就……”

宣林紧张地看着颜九成:“怎么办?要不要我们现在过去?不行啊,我们过去了,也下不去啊,要不然过去,看看有没有其他通道。”

颜九成的脸有些发白,他知道底下的危险。

随后,他镇定了下来,握紧了拳头,微微笑了笑:“这娘们,这么莽。”

“嗯?”宣林愣住了。

“不用,她说得没错,我们这群人,她身手最好,我相信她。”她虽然嘴唇因为紧张而发乌,却露出了自豪的笑容。

这么莽的娘们,她不惧,身为她的男人,也理应不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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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你!

?颜九成冲到门口,枪已经举了起来,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尝试拉开浴室的门,而是竖起耳朵听了听里头的东京。

“呃……”一阵痛苦的声音细细地传了出来,听上去有些老态龙钟的,调调不像三十出头的鲁道夫的声音,拖得长长的,可声线是像的。

哒哒,细细碎碎的声音传来。

有轻轻的脚步声挪到了门口,颜九成将身体贴到了墙壁上,神经绷紧了,而宣林则立刻查看了下监控,监控早就被他屏蔽了。

咔,门把手转动了起来。

“嗯?”鲁道夫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一出来就看到了颜九成的枪口,吓得往后一退。

“我以为……”颜九成连忙收起枪,只见鲁道夫的裤子上沾着一些水。

“有些头晕,摔了,不碍事。”鲁道夫摔了摔手上的水珠,从一旁扯过卫生纸擦了擦手,又擦了擦额头的汗:“你们忙你们的,别乱动我的东西,放心,我搞实验的时候没有人进来,我……我要看下我的孩子们。”

孩子们?

“得抓紧时间啊,我这边越快出成果,药物就能越快地研究出来,早一天,能多救好多好多人,能多救好多好多人。”鲁道夫念着,说给自己听,给自己打气:“明天就知道我的成果去了哪里,明天就知道了,明天是明天,不能影响今天,不能影响现在,研究才是最要紧的,得抓紧,不能被情绪影响,不能,早一天,能多久好多好多人呢。”

只见鲁道夫走到了他其中的一个工作台,上面放着数十台设备,坐在其中一台上,又按了下按钮,一个仪器打开了,递过来一个小器皿,鲁道夫将小器皿放到自己面前的设备上,眼睛凑到显示镜前,开始观察了起来。

他口中的孩子,便是他的人脑研究。

“他真的好爱科研。”宣林轻声说道,眼圈儿红了:“要是告诉他真相,真的太残忍了,可不告诉他真相,更残忍。”

颜九成收起枪,与宣林对视了一眼。

只觉得,心酸得很。

鲁道夫不知道的是,他的科研成果并没有雪藏,没有落灰,这听上去是一件挺开心的事儿,可实际上,这是一件特别特别悲哀的事儿。

里头有一张照片,一个中年男人,肥肥胖胖的,戴着一副深度眼镜,在实验台上,手里拿着药剂。这位科学家,鲁道夫认识,这几年他总是会跟别墅区管理层要求跟鲁道夫进行交流,研药专家要跟人脑类器官的专家交流,这很寻常,鲁道夫也很乐意,因为这两项科研本身就是十分紧密的:研药专家根据鲁道夫攻破的领域,研发新的药物,造福于民。

另外一张照片,鲁道夫与这中年男人两个人站在那块碑面前,那男人爽朗地笑着,而鲁道夫则腼腆地笑着,他们身后的碑,上面的字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

那时那日那青年,荡气回肠,光芒万丈。

人们常说,艺术没有国界,那么科学有没有国界,科学家需不需要国界?我认为不需要,所以我来了这儿。落款:鲁道夫。

可以说,这位中年男人是鲁道夫来别墅区研究院后,关系最为密切的科学家。可说密切,也仅仅是在专业领域密切,鲁道夫带领人脑类器官的专家们与这位中年男人带领研药专家们反复研讨而已,并无其他接触。

这事儿悲哀在哪呢?

悲哀在这位研药专家拿了鲁道夫的成果,专门研究得却不是救人的药,而是害人的药。

鲁道夫最厉害的成果就在于在于80的自闭症病例并未发现明确的遗传致病基因的情况下,通过对大脑中枢神经系统内的神经回路进行建模,发现了与该病症相关联的缺陷蛋白质,并培育出了部分治愈的类器官。

通俗点讲,鲁道夫发现了自闭症的部分病因,并培育出了同样病因的类器官,接下来,只需要研药专家根据他的研究,攻克他发现的致病的缺陷蛋白质的药物,即可给自闭症患者带来福音。

这福音虽然并不是立刻治愈,并只是发现了部分缺陷蛋白质,却能大大地提高治愈的可能,这可是人类一大进步。

悲哀就悲哀在这儿了。

这是鲁道夫对人类最大的贡献,只不过,如今变成了人类最大的悲哀。

“教授,您跟研药部的教授是很好的朋友吗?”颜九成忍不住问道。

“你是说k博士?”鲁道夫回过头,露出了笑容:“嗯,虽然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在研究领域,我跟他惺惺相惜,是很好的朋友。”

说到这,他顿了顿:“也是我在这,唯一的朋友。”

说着,鲁道夫很自负地哼了一声:“其他的人,恕我直言,都太愚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