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臣苦笑了一声，说道：“要不然还能怎样呢？”林枫冷笑了一声，说道：“你觉得，在燕飞宇心中，多活五年多活十年有意义吗？我要是把你的人头丢在他脚下，我很难想象他会成为什么样子，人在抱有仇恨的时候，可以历经万难，但他的仇怨一旦报了，支撑他站着的脊梁就有可能会崩塌。”

“到了那时候，我想他的选择可能会和你现在一样。”林枫轻声了一声，声音很轻松，却像是一根根长针，盯进了燕臣的心口。

燕臣现在已经六神无主了，他颤声说道：“那还要我怎样呢？我真的不知道还能为他做什么，就因为我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他从小就活在仇恨的影子里。”

林枫眼神平静的望着燕臣，缓缓说道：“既然已经活在了仇恨里，为什么不永远活在仇恨里呢？”

“什么意思？”燕臣没有听懂林枫的意思。

林枫嘴角浮现出一抹狰狞的冷笑：“这笔账是谁引起的，就找谁去算，你和燕飞宇走到这个地步，真正的仇人应该是谁？既然你们连死都不怕，还怕再去拼一次吗？如果我是燕飞宇，我宁愿死在战斗当中，也不愿意再去煎熬个十年默默死去。”

“你的意思是？对付圣主？”燕臣的身体明显的哆嗦了一下。

圣主在他眼里，那是凛然不可侵犯的神明。

恐怕在所有义门成员心里，圣主都是无敌的象征。

燕臣的喉咙耸动着，他在最绝望的时候，也没有产生过这个念头，在他看来，这完全就是在寻死。

燕臣缓缓摇头，说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圣主是无法击败的，与其以卵击石，我还是希望飞宇能够安安稳稳的活上十年。”

“无法击败？”林枫冷笑了一声，说道：“既然圣主那么强大，为什么义门还要看龙门的眼神行事？还不是因为圣主的实力不如龙王强？”

“可是龙王已经死了。”燕臣没有一丝斗志。

林枫冷视着燕臣，眼神里闪烁出一丝讥笑：“圣主杀了你全家，你却连一丝反抗的斗志都没有，你的确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你的家人遇到你，的确是一个悲剧。”

“林先生，你这样说话太过分了。”秋奕有点不高兴了。

林枫哈哈大笑着站起身，从怀里取出手术刀丢在了桌子上，用蔑视的眼神看着燕臣，说道：“我一直觉得，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我想燕飞宇也是这样的心态，就算没有你，他一样会向圣主报仇，在我看来，死在复仇的路上，总比窝窝囊囊的过一辈子要好，刀在这里，你自行了断吧。”

燕臣望着桌子那柄闪烁着黑色幽光的陶瓷手术刀，原先迷离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起来。

房间里一片宁静，只能听到燕臣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儿，燕臣慢慢抬起头，看着林枫，咬牙说道：“死在复仇的路上？”

林枫朝着燕臣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你死在了复仇的路上，去了地下，至少跟你妻儿有个交代，不是吗？”

“交代......交代......”燕臣低声嘀咕着这句话，语气渐渐变得坚定起来：“对，我是该给他们一个交代了！”

“林枫，燕叔没事吧？”秋奕的眼眶满是泪水，可以看得出，燕叔在秋奕心中的地位真的很高。

林枫收回手，看向燕叔的眼神也变了，他皱眉道：“你怎么会中这么厉害的毒？这是什么毒？”

燕叔呵呵笑道：“这叫七绝散。”

“七绝散？”林枫没有听说过这种毒药。

燕叔深吸了一口气，将体内的气息运行了一遍，脸色终于变得红润了许多。

他望着林枫，长叹了一声：“林先生，我今天拜托我们大小姐见你，并不是想让你帮我去开脱，我犯的错，死一千次都不足惜。”

“那你找我是为了什么？”林枫皱眉道。

燕叔从怀里取出了一个药瓶，颤抖的放在了桌上。

林枫捻起药瓶，他打开瓶盖，用手稍微在瓶口扇了几下，一股淡淡的药香嗅入了他的鼻子中。

林枫脸色微微一惊，惊呼道：“这，这是天穹花的种子？”

“是。”燕叔点了点头，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过了许久，他才止住了自己的咳嗽，声音低沉了许多：“我想拜托你，想办法解开飞宇的心结，这瓶天穹花的种子，如果找到祝良先生那样的神医，应该足以给他续上几年的性命。”

林枫不客气的药瓶收了起来，冷声说道：“只要燕飞宇愿意放手，我可以保证给他续命十年！但我想，燕飞宇应该不会同意放弃这段恩怨，我很好奇，你到底是谁？”

燕叔用感激的眼神看了林枫一眼，苦笑道：“我叫燕臣，是燕飞宇的亲生父亲，也是燕飞宇朝思夜想都想杀死的人。”

“什么？”林枫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打量着燕叔，的确，他先那锐利的眼神，的确和燕飞宇有一丝相似。

为什么，燕飞宇非要杀了自己的父亲？

燕叔的声音很悠长，缓缓说道：“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想再隐瞒下去了，其实我还有另一个身份。”

燕叔的声音充满了恨意：“我年轻的时候，非常崇拜江湖侠客，就拜了一个江湖高手为师，在他的介绍下，我加入了一个叫义门的组织。”

听到是义门，林枫慢慢坐了下来，静静的听燕叔说下去：“我师傅死后，我继承了他全部的衣钵，渐渐在义门闯出了名头，夺下了辰龙的称号。”

燕臣就是辰龙？林枫心中微微一惊，他已经遇到了两名十二生肖的高手了，分别是巳蛇和子鼠，特别是子鼠，在那次任务中以一个人之力对付他们四个人，还不落下风。

义门的十二生肖强者，都不会一般人物。

燕臣继续说道：“那段时候，是我最意气风发的时候，意气风发到迷失了自己。”

说到这里时，燕臣的语气还带有一丝骄傲，很快，他的语调慢慢低了下来：“我在加入义门的时候，并没有说明我有家庭，十二生肖有一个极大的规定，那就是十二生肖成员都不得成婚，但是我，早在加入义门的时候，已经有了儿女。”

“那段时候，我的心情纠结到了极点，辰龙这个名号带给我的好处太多太多了，让我迷恋到无法自拔。”燕臣说着说着，泪流满面了，他声音哽咽道：“那些天，我每天都是提心吊胆，就怕自己有家人的事被圣主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