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回家后,静静真的是精疲力尽。和虫哥抢崽倒还在其次,和女王讲话的那段时间真的超累人。

强行外交要不得啊。

更崩溃的是,她竟然饿了。

妈妈!这一个小时太长啦!

好不容易鼓动自己洗完澡,静静瘫在床上完全不想动。

明天干脆请假好了,静静自暴自弃地想。

在床上趴了一会儿,静静费劲儿翻了个个儿。仰躺到正面,眯着眼睛摸到床头的手机,她正想给微信群里的领导请假,却发现今天是周五。

明天双休日。

双休日亚克西!

“啊——”手机被摔在床上,静静吐出一个毫无意义的词。

“饿——”

又是一个毫无意义的词。

她仰着瘫了一会,终于给自己鼓足劲儿,脚先着地地从床上淌下来,慢慢蠕动去厨房。

撑着站起来,静静从角落里拿出泡面准备做,可当掀开蒸锅,她发现有小碗温着的菜和米饭在里面。

静静眨了眨眼,迟钝地想起菜是她自己做的。

而且就是今晚。

虽然感觉上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但今晚空楠来蹭过饭。小碗里的饭菜是被拨出来的,她大概想到冒险回来的自己会饿。

她还帮忙洗好了碗。

眼眶有点难受,静静拿方便面的那只手抬起来,用胳膊蹭了蹭双眼。

吸吸鼻子,她把小碗端出来,慢慢吃掉了。

第二天星期六,静静一口气睡到了十一点多。

大概因为心理上的放松,睁开眼的时候还是静静还是很困,她在床上哼唧着翻滚了一会才起来。

虽然穿越是没假期的,但起码今天白天什么事都没有。

什么事都没有啊!

在屋里溜达了一会,静静咬着一包酸奶,穿着睡衣躺在地板上,在正午的阳光下扭来扭去。

爽。

游戏都不想打,电视剧也不想看,这些刺激对静静现在的生活来说完全不够看,根本是负担。

她就是啥都不想干。

喝光酸奶,静静把塑料皮攥成一团丢远,也不知道丢到哪去了。阳光照得很舒服,快入夏的南方也非常暖和,静静侧躺在凉木地板上,从床上拽下条小薄被,慢慢又睡过去了。

等再睁开眼,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阳光很晒,静静有点渴。她伸个懒腰爬起来,倒了点水喝,洗漱一下,终于清醒了。

打开手机处理了攒的消息,静静套上衣服,晃悠到楼下去买菜。

回来做好饭吃掉,刷完碗,时间一分一秒的被磨蹭掉。

滴。

答。

滴。

答。

清醒着放松时,感觉没做什么就六点了。把衣服洗洗,准备好小包里的东西,再刷两条微博,一抬头,八点半多了。

人很难说清时间流淌的方式。

明明没有做事,一天已经消失了,可有时临走前给只有3%电量的手机插好电,等冒险回来,充电量却只有58%,好像她只去洗了个澡,或者环湖跑了个步。

这时常让静静怔愣。

因为在她的感官中,那明明是一场宏大的冒险。

也许这是虚假的。

也许时间本身就是虚假的。

套上运动裤,静静照例把头发扎好,眼镜摘掉换成隐形,叉腰站在房间中。

的确,也许一切都是虚假的。

但她愿意相信其中的真实。

人的真实吊在自己赋予的意义之网上,只要她认定这一切有价值,就没人能击溃她的世界观。

静静相信友情,那可笑的,稚嫩的,被灵魂老去的成年人所嘲笑的友情。

也许还有少许良善的力量。

滴滴,秒表开始倒数。

她来去过如此多的世界,有些她记得住,有些不行。

可她相信在千百年后,即使一切死亡,在数万个位面奔跑过的,作为一颗石子的她投下的涟漪,也永远会在谁心中的迪拉克之海里,波澜不息。

【——】

静静消失了。

【叭】

她落在一个脏兮兮的小巷里。

两脚踩在堆满人类垃圾的湿沥青地面,静静四周看了看,试着往外走。来之前她闻到一股烧铁的味道,这世界她没见过。

小巷很细,但有点长,静静花了点时间走到入口,比着墙角往外探了探头,她一下被猛然而来的热闹震撼到了。

人声鼎沸。

夜市小吃一条街啊。

像重庆,像新宿,更像香港的老九龙城寨。

街市长得一眼看不到头,两侧楼房高得拔开颈椎往上扔头都看不到顶,路边摊和路边摊挨着,门面店和霓虹灯挤着,大量黄肤黑发的东方人混在一起,人声叠着人声,像十几国的语言在吵架,静静根本就是溅入热油锅的一小滴水。

亚洲人的喧嚣让通译器失灵了。

静静愣住了,她看着这一切,熟悉的安心感和微妙的复杂混在一起。

可这样根本找不到谁召唤的她啊。

在她发愣时,人流中不知道谁撞了她一下,她一个踉跄,也汇进了这挤闹的人群。静静个子有点矮,大家推推搡搡往前涌,除了使劲儿捂好小包,静静根本无暇顾及别的。这时候根本不是她自己决定往哪走,是人民群众决定她往哪走,她脚抬起来跟着人流就能飘。

空气又潮又热,好像刚下过雨,满地都是泥巴,蒸笼的热气,港妹卖奶茶的尖声和街道外某种大型重机械的声音混杂,一切光影一样掠过。信息量太过大,静静的脑子全是乱的,一时之间一点儿让自己停下来的办法都想不到。

妈妈我要给冲跑了!

静静努力伸出一只胳膊,想抓住边上哪个门面店的霓虹招牌,可都失败了。

就在她第三次尝试的时候,斜刺里忽然伸出一只手,一把拉住她的臂弯,把她【啵】一声从人流里拔出来。

“谢、谢谢。”静静喘着气站定,扒了两下头发。

她抬起头,迎面的是个西装笔挺的男人。他西装外套了件紧扣的风衣,外翻面上趴着水珠,材质静静没有见过。

“没得事。”男人脸上带笑,可那笑容让她觉得不太舒服。“妞儿,入城首次吧?”

通译器还没调整好,男人的话是直接被静静接收的,她能听懂。

但她不想听懂。

男人语序很怪,称呼静静的方式让她想给他一记社会主义老拳。

不等静静回答,男人搓着双手把她往里拉了拉,自觉帅气地邪魅一笑,挑了挑眉。

“妞儿,面喜欢吃吗?”

静静冷着脸说:“还行。”

男人说:“面吃的时候,不来点儿黄瓜吗?”

静静:“……”

男人又说:“面吃的时候,不弄点儿黄酱吗?”

静静:“……”

男人说:“面吃的时候,不搞点儿黄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