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但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她清晰地看到他的脸上划过了一道泪痕,顿时,她的心就一阵钻心的痛。
她想去追权泽曜,权智却将她叫住。
“纯情,你等等。”
她脚步怔住,回头看着沙发上坐着的人,一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权泽曜是自己开车来的,他现在的情绪非常激动,她担心他在这种时候开车会出事故。
“我有话想跟你说,你过来坐。”
“爸,泽曜他……”
“我不会耽误你太久,给我几分钟就好。”
尽管迟疑,尽管非常地不放心权泽曜,但顾纯情还是走到沙发前,在权智对面坐了下去。
权智替她倒了一杯茶,才说:“泽曜母亲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我刚刚才知道……”
“泽曜去美国找他母亲,你知道吗?”
她诚实地摇了摇头。
权智深吸一口气,神色比刚才要缓和了一些。
他看着顾纯情,语重心长地说:“泽曜的母亲五年前查出患上了肌萎缩侧索硬化,这么说你可能听不太懂,其实就是渐冻症,这你应该听说过。那种病,会让她的全身肌肉猥琐,然后吞咽困难,最后呼吸衰竭而死。”
听到这里,顾纯情心头重重一沉。
“刚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差点崩溃,我不可能放弃泽曜的母亲,但她为了离开我,为了跟我离婚,可以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她甚至不惜找来她的初恋,告诉我她移情别恋了,她爱不爱我,我心里很清楚,她坚持要离婚,我也不想任由她一直胡闹下去,最后我同意了,但我同意离婚也有条件,那就是我会一直照顾她。所以,我把她送到美国,那里有最好的医疗团队和最好的仪器和设备……”
顾纯情耐心地听权智把话说完,才知道权泽曜真的误会了权智,这一切都是权泽曜母亲的意思,肌萎缩侧索硬化这种病,到后期非常可怕,她不想让权泽曜看到自己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所以,她宁愿权泽曜以为她离家出走了,或者以为她死了。
当然,顾纯情暂时还无法理解权泽曜的母亲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因为这对权泽曜来说,过于残忍了。
试想,时隔五年才见到的母亲,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谁会受得了这样的打击?
她也总算明白权泽曜为何从美国回来就闷闷不乐。
她追了一路,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她发现权泽曜是来了权智家。
她不确定权泽曜是不是知道她跟着一起来了,总之,他下车后就直奔门前,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按门铃,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就开了门。
中年男人是权智的私人助理金波,他跟着权智工作已经有不少年头了,是个忠心耿耿的人。
看到来人是权泽曜,金波并不吃惊,反而淡淡地说:“少爷,董事长已经等你很久了。”
听他话中的意思,是权智早料到权泽曜会来?
顾纯情一脸纳闷,见权泽曜大步进了屋,她赶紧跟了进去。
权智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似悠闲地喝着茶。
室内飘着茶香。
权泽曜大步走到权智面前,理直气壮地问:“我妈的事情,你作何解释?”
他忽然提起自己的母亲,让顾纯情更加懵了。
她往前走了几步,在距离权泽曜差不多一米左右的位置停下来,想靠近,但心中又有些胆怯,权泽曜此时的情绪不太对劲,连权智的神情也非常严峻。
在她记忆中,权智是个非常慈祥的父亲,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权智露出这么严肃的表情。
“坐下说话。”权智看了权泽曜一眼,语气很淡。
“如果我没有去美国找她,如果我没有见到她,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
“泽曜……”
“为什么跟我妈离婚?”
“那是你妈的意思,我只是成全她。”
“她要离婚你就答应?”
“是,我尊重她。”
“你明明知道她病了,你还答应跟她离婚,你算什么男人?”
权智沉默了,面对权泽曜的质问,他无话可说。
“怎么不说话?我在问你,为什么在我妈生病的时候离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