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悠扬的夜风中,众人渐渐呼吸平缓下来,左辻“看着”那个睡下方才有点未成年人模样的alpha,挺羡慕她在这种环境下也能睡得如此安稳的。而他却不敢有片刻假寐,在这个寒冷与凶险并存的野外,但凡有一丝松懈他都有可能破碎流逝,再也不复存在,想想也有很多年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应该是从末世降临那天开始的吧。
左辻安静的给火堆添了几根枯枝,哪怕其他所有人不在乎火堆熄灭后可能出现的影响,他也绝不能让这事儿发生,宝石人是有痛觉的,而解体的痛苦就像人类被塞进了绞肉机,没人想要尝试第二次。凯明二与凯明一一样,一年只有十个月,如今已经是九月末,已经进入了深冬,夜晚只会一天比一天更寒冷。左辻默默计算着时间,观察周围人的反应,等待时机。
值夜的人已经换了一轮,现在是那两个凯明二矮人在强打精神警惕着周围。天蒙蒙亮,森林里远远传来阴森的嚎叫,还有急促的奔跑和落叶被踩入泥里的呻|吟,除了某人外没人睡得安稳,左辻悄悄站起身,他知道时机已经到了。
摆手制止了那两个注意到他的凯明二矮人的询问,他们并不知道此时项间炸|弹的引爆器已经到了秋攸宁的手上,自然对“陆丰”惟命是从,并且他们其实也不关心“瞎了的陆丰”大半夜的起身是要到哪里去,任谁都知道现在跟那个alpha待在一起最安全。
大概“陆丰”是去小解吧,只是被绷带缠得那么紧的眼睛也能在这样的夜色里看见东西?
……
秋攸宁梦见了一片浓稠如墨汁的深蓝色的海。
她赤脚踩着手臂长短的红色菖蒲花在海上行走,落脚处花生、提踝时花落,一步生、一步灭,就这么催促着她不停的向海的深处走去。海上无云、无岛、无岸,入眼处尽皆深蓝,就连天空似乎逐渐被晕染。她行走着,突然在海面下看见了一张脸!
那是一张模糊不清的脸,黑洞洞的五官隐藏在海水之下,如海草般浮浮沉沉。秋攸宁停下脚步,并拢双脚站在一朵菖蒲花上,蹲下身子努力向水下看去。
那张脸又不见了,像是被这片海困在了深处,秋攸宁将头凑近了海面,她总觉得那张脸似曾相识。alpha的头颅和海面渐渐接近,就在她的额头即将亲吻上海水时——一只肤白如藕的手臂骤然破水而出猛地抓向了秋攸宁!
秋攸宁大叫一声直挺挺的坐了起来,惊魂未定的打量着四周:树木、斯顿星人、火堆……是了,我现在在凯明二,原来只是个梦吗?可是那梦却如此清晰,脚下菖蒲花的细腻柔软、海面上腥咸的风、飞溅到脸上的冰冷水珠……秋攸宁下意识摸了摸脸,干燥的,果然只是个梦而已啊。
“您醒了?”山本一岚对上那个alpha茫然的视线,只好尴尬的搭话。
“嗯。”秋攸宁甩了甩头,试图将那个清晰的梦境甩走,再次环视一周之后总算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左……陆丰呢?”
“陆丰大人昨天晚上就离开了,没说去干什么,到现在还没回……”山本一岚顿了顿,话语未尽里的意思很明显。
“他一个瞎子到处跑个什么!你们也不拦着点儿!”秋攸宁皱眉起身,突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该不会那家伙还是怕我把他卖了就逃走了吧?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人吗!不,他明明都对我宣誓过,应该只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对,他那么脆弱,风大一点都有可能拦腰折断,要赶紧找到他才行!
基于第一次见到左辻时他重伤濒死的样子,直到很多年之后,哪怕他力敌千钧、一夫当关,在秋攸宁的眼中,那个男人依旧是苍白无力、弱不禁风的模样。
山本一岚委屈的看向同伴,心想自己哪敢阻拦“陆丰”,那岂不是拿小命在开玩笑。
“走,去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