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元亨将信将疑,低头看着手中的剑。剑鞘朴素无华,护手刻有银色暗纹,剑柄由鳞甲包裹,看不出质地,但细滑如绸,丝毫不觉磨手,柄头处镶有白乳美玉。段元亨试图拔剑出鞘看看剑身模样,可使劲一抽剑身却躲在剑鞘里纹丝不动,只得作罢。不过光看这外观,倒像是斯斯文文的书生剑。
青衫老头虚空一指,那柄剑突然颤抖起来,悲鸣作响。
段元亨吃力握住,几欲脱手而出。不多时那用力的双手已经攥出了血,他有苦自知,依然咬牙强撑。不是不想放手,而是那剑上徐徐传来一股浑厚的内劲,如湍流过堤。这时段元亨多半相信了老头说的话。
当段元亨的双臂青筋暴起,双目充血之时,青衫老头柔掌一推,人剑分离。
贪功冒进不知死活的段元亨失去意识,晕倒在地。当他醒来之时,青衫师傅已经不在了,唯独那把剑插在他身旁。他四下寻找,却始终不见其踪影。
原本段元亨以为师傅只是暂时离开,毕竟拜师以来连一招一式都没教过,就算传授一把充斥雄厚内力的宝剑又有何用,难不成每次与人过招都站着不动比拼内力?
后来段元亨一如既往的每日去冰潭,习惯性的在水里练习闭气功夫,一边等那神出鬼没的老头出现。
约莫是等了半年,段元亨死心了。临走时在师傅曾经打坐的石头上留下几句话,希望有朝一日他回到这里,能够看见。
这把能获取内力的宝剑也成了段元亨不为人知的秘密,从未离身。
人的骨子里说来还真有一股贱性,回归锦衣玉食安稳生活的段元亨反而不习惯了,虽然每天私下都会跑去后山刻苦练剑养剑,却没有了那半年里心心念念想着征服幽潭的充实感。
留下一封书信,都未和父母正式道别,便有了出游六年的经历。
这是段元亨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其一是不想辜负师傅的苦心,那一剑内力当真是异常珍贵,他就算是初入武道的嫩雏也都明白“毕生内力”的含义,那可不是泉眼溢水,潺潺不竭。将一身内力倾注而出,几乎没有恢复的可能,这类似于醍醐灌顶的传功手法,如果还能源源不断恢复,那一些江湖门派还不高手辈出?长辈不停给晚辈传功不就完事了。所以对于那便宜师傅的倾囊相授,段元亨打心眼里感激,只是心中难免会担忧内力殆尽的师傅能否安然无恙。如果其一是不想辜负师傅的心血想要初入江湖,磨练自身,那么其二便是想找寻师傅下落,以报授业之恩。
段元亨立于东厢院前,遥望圆月如盘,单手轻抚腰间师傅赠予的宝剑,轻声喃喃道:“这么多年似乎你都还没有名字,师傅他老人家醉心剑道却偏偏不给佩剑命名,不知为何。现在起你便有名字了,就叫君来”
六年阑珊如大梦一场
三年江南春江水,剑不出鞘礼鸿儒。
三年江北黄沙场,亦不出鞘走青芒。
那包裹粗布的宝剑如抖糠作响,仿佛通了灵性,起了共鸣。
段元亨指掐剑决,低喝一声“君来!”
宝剑应声铿锵出鞘,一道剑光划破夜空,照出一瞬光华,好似要与那皓月争辉。
出鞘,剑胎成!